济世堂的后院中,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釉色偏黯哑,不过一眼瞧上去,便可知这茶具必定不俗。
阿离把玩着其中的一个茶杯,玩得不亦乐。见她玩得开心,小小便跟着走过来凑热闹,只是她的双手刚要碰上茶具,阿离便伸长手背,把杯子全揽到自己怀中。
“不许你碰,费了好大劲才拿到的,弄碎了我小心我揍你!”
小小嘴巴一扁,有些委屈了。她用力的朝阿离哼了一声,随后转身一跑,跑到堂前去找厉怀仁去了,“不跟你玩了,我去找先生!”
阿离丝毫不放在心上,她敷衍的罢罢手,把小小赶了出来。
小小走后,阿离一直低头,转着手上的玉韘把玩着。她低头沉思,很快便有些走神了。阿离轻蹙着眉头,眉峰微微凸起,当厉怀仁走到她身后时,阿离还是一无所觉。
厉怀仁在阿离对面坐下,他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的茶具,说道:“这就是你这些天来,忙活的结果?”
阿离一个愣怔,回过神来,“对,投其所好,郑杰一定会收下我这份礼的。”
“收下了又如何?你有把握吗?”厉怀仁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阿离笑了笑,“这个方法,不是先生教我的么?是人都会生病,等郑杰生病了,自然就是要喝药的。他喝下了含有青蒿的药汤,那之前泡茶喝下的砒霜就会成倍的爆发出来。到时,神仙再世也救不了他。死,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这些,都是以前厉怀仁教阿离药理时她记下的一些东西,没想到此时却会用在这样的事情上。
看着厉怀仁只一个劲的顺着胡子沉默不语,阿离不由得有些忐忑,她小心翼翼的瞄了厉怀仁一眼,“先生不开心吗?”
厉怀仁摇头,他嗟叹道:“只是觉得天意弄人罢了。以前我还未跟着你父亲去边疆做军医时,也只不过是个四处行脚的郎中。当时我心高气傲,跟着师傅学医多年终于出师。彼时我觉得,我所走过的地方,定然要用自己所学之术,救尽人间疾苦。我救过很多人,好人,坏人。自己人,敌人……”
阿离打断他,“先生想说什么?”
厉怀仁看着阿离,欲言又止。
看到他这幅形容,阿离瞬间变了脸色。她莫名激动起来,本来软糯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先生难道不明白吗?这是我选的路,你不用再劝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头的!他们不死绝,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厉怀仁摇了摇头,轻叹道:“阿离,为人子女者,孝顺父母固然重要,只是为人父母的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幸福安康?人生难得糊涂一场,你又何必非要活得那么明白?”
阿离别过脸,神色漠然。
厉怀仁自知劝不动她,他暗叹一声,随后扯开话题,说道:“郑杰若死了,那一切就都没办法停止了,你有把握逃过左丞的责难追杀?”
阿离这才笑了起来,她小声道:“放心吧,不会查得出来的。只要郑杰的死成为无头公案,左丞也不会那么快怀疑。张渐飞我还不想要他的命,就留着他们夫妻两安抚左丞好了。”
厉怀仁道:“为何不是留下郑杰?”
阿离撇了撇嘴巴,“郑杰可比张渐飞聪明多了,他若活着,我觉着不能安心。张渐飞他什么事也干不成,若不是有他夫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他活着,左丞会更放心。而且张渐飞比较好拿捏,那封信现在没什么用处,不过若是将来我有办法让张渐飞自首,人证物证聚在,左丞本事再大,也永无翻身之日!”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片刻后,阿离等着夸奖似的,对着厉怀仁道:“先生,你猜猜,那封信我是在哪儿找到的?”
厉怀仁一怔,他犹豫道:“不就是在张府?”
“自然是张府。”阿离仰着下巴,“不过却是在张夫人那里找到的。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难怪张渐飞被她吃得死死的,原来密信在她手上,张渐飞自然就要把她供着了。”
阿离能想得到要偷密函,郑杰和左丞难道就想不到?毕竟这种东西要攥在自己手里才会安心。阿离猜,他们已经探过张府了,只可惜却是无功而返,所以张渐飞才能逍遥至今。他们肯定都是冲着张渐飞搜去了,可是谁能想到,密信不在张渐飞手上,而是在他夫人手上?
张渐飞再惧内,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夫人保管,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密函一开始就是在张夫人手上的,她当年参与的事情必定不少。
阿离垂眸,“我以前在交州时见过她,原本都不太记得有这么个人了,不过见到她时,我就又想起来了。”阿离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继续道:“我当夜带着覃歌跑出来时,还在路上遇见她,她还问我要去哪儿,但是我没理会她。”
“张夫人……”厉怀仁摸着胡子沉吟,“原来是她呀……”
阿离奇道:“先生与她有故?”
厉怀仁失笑,“嗯,谈不上有旧,不过是在北方边疆时便认得罢了。她原是北方的游民,千里迢迢来到交州,不过是为了——”厉怀仁停下,他瞥了阿离一眼,“她差点就成了你的继母。”
阿离瞪大眼睛,随后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等她笑够了,这才停下来恶狠狠道:“可惜,她没那个福气。”
“说来也奇怪,父亲为什么不找个后娘给我呢?”阿离有些不解的问道。
厉怀仁打量她,奇道:“都说后娘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