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彻夜未眠,手里依旧是死死的攥着从了无手上抢过来的佛珠。
她头昏脑涨的,明明身体疲累得厉害,但是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不断浮现过往的情景。那些如云烟飘过的画面搅得她不得安宁,阿离索性就一直睁着眼睛,看着漆黑无人的夜色发呆。
晨光微曦,太阳从群山后面微微露出了半张脸,屋外传来僧人沙沙扫雪的声音。
阿离捧了把雪,用这些冰凉的雪水洗了一把脸,发涨的脑袋终于稍稍清醒了些。她深吸了一口气,鼻尖吸入的是冰冷刺骨的气体,弄得她的胸腔都有些发疼起来。
阿离放下手中的残雪,却瞟见了白雪上头有殷红的痕迹。阿离一愣,伸手抚上自己的唇角,待把手指拿下来时,看到指尖全是粘稠的血迹。
阿离嫌恶的皱了皱眉,随后一甩手指,又捧了一把雪,直到把脸上的痕迹清洗干净,这才罢休。
等阿离走到山下时,一路上的积雪已经融了不少。只是这雪融了,阿离还是感觉冷得发抖,她紧紧的攥着披风的领口,以抵御风寒。
眼皮越来越沉重,阿离艰难的喘着气,速度越来越慢,但是即使她再怎么坚持,最后还是倒在了雪地上。
地上很冷,融化的雪水一路浸湿她的衣裳。
脸上的热气全冒了上来,熏得阿离的眼眶也有点发热,热得她的眼眸有些湿润,几乎要落下泪来。
阿离喃喃道:“此药伤身啊……”
阿离觉得,等自己休息好了,很快就可以再次上路了。此处荒无人迹,再待下去,那可不妙。只是她越是休息,身体就越是疲累,疲累得她想睡去。
恍惚间,有一阵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阿离不知道来者是善是恶,但是却不由自主的捏紧手中的伞柄。
不过那阵脚步声又很快的远去。
阿离稍稍放下心来,但是随之又有脚步声响起。
“姑娘?”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和试探的语气,阿离一呆,她想开口说话,但是动了动唇,嗓子却哑了,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随之有手指探到她的额头上,手指有些冰冷的温度缓解了阿离的灼热,她明明觉得冷的,但是此时却觉得有些舒服。
“失礼了。”
阿离脑子浑浑噩噩的,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却觉得少卿大人的怀抱很温暖,她在寒风中走了这么久的路,现在终于有了温热的东西,她忍不住蹭了蹭。
等到了温暖的车厢里,阿离全身绷得有些酸软的肌肉这才软了些,但是她还是不敢有所松懈,因为这是少卿大人的马车。
阿离歪着脑袋,一眨不眨的盯着少卿大人,她脑子现在有些不好使,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会让少卿大人不好意思。
阿离的目光太过放肆,少卿大人的耳朵忍不住悄悄的红了。
他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就一直静静的盯着对方,好像要把对方的脸上盯出一朵花来,这才肯罢休。
阿离不知道少卿大人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她却暗暗盘算,若是少卿大人突然发了难,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像不占什么优势。
到底……要怎么办呢?
阿离想得出神,耳边突然听见少卿大人说道:“我不是坏人。”
对了,少卿大人是个怜香惜玉的好人。
阿离想到此处,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心底瞬间有了主意。
“我叫阿离。”阿离放软了声音,就如同以前犯错即将被揍时,跟定北侯撒娇的一样。
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
你示弱,对方就轻视你,轻视你就会忽视你。无害的东西,是不会有人去防备的,就如同水一样。
阿离眨了眨有些雾蒙蒙的眼睛,因为那些被热气熏出来的水气,有些妨碍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少卿大人的脸。
阿离最后松开了伞柄,转而用指尖在伞面婆娑,动作轻柔,她低声道:“劳烦载我一程,带我回城里。”
不过是顺便为之,少卿大人自然不会放着阿离一个人在荒郊野外。
等看见少卿大人点头之后,阿离心下一定,她靠着车壁,正有些放松下来,但是喉头一痒,鲜血又涌了出来。
阿离皱了皱眉,虽说这药伤身是不错,但是总动不动就吐血也太骇人了。
不过……她以后都不会再吃这种药了,也仅此一次。
阿离拿出手帕,认真仔细的擦拭唇边的血迹,待她一抬眼睛,便看见少卿大人隐含担忧的目光。
阿离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要揍少卿大人的yù_wàng,因为她发现了一个方法,可以让她更好的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费一兵一卒,很轻松的方法。
少卿大人如此温柔,她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
等到了城里,阿离并没有让少卿大人送她回到西街,而是在半路上就下了马车。
阿离倒不是不想让少卿大人知道她住哪,在此处下车,不过是因为她还有事情要办。
这里,离蓬莱巷很近,她走一会儿就到了。
城里没有郊外那样,寒风肆虐,阿离走在街上,并没有感觉很冷。
她手里握着油纸伞,一直守在蓬莱巷的巷口。她躲在一处墙角后边,蓬莱巷口人来人往,只偶尔有人看见墙角处站着一个青色衣服的姑娘。
赵子箴不知去了何处,阿离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才回来。
赵子箴见阿离脸色不对,连忙问道:“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