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客防坊内,莺声燕语,环肥燕瘦,好不热闹。那些形貌昳丽的酒娘在醉客坊内行走,手上端着的托盘都放着一些酒具,行走间似乎都带起一阵香风。
不知这一阵香风吹的是人的温香还是酒香。
赵子箴走到醉客坊的时候,便看见了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酒娘笑语盈盈,含情脉脉,看着向来客的眼睛都带着情意,如同一汪春水一样。
一些涉世未深的人来到这里,早就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自以为遇见了真情,如同勾天雷勾地火一般,瞬间对上了眼。但是他们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是她们平常脸上最常出现的神态罢了,就如同刻在脸上一样。这种流露出来的风情就如同别人笑一样,对她们来说像喝水一样自然简单,不过都是一种表情,不代表什么情意,要是有哪个呆头鹅一头裁在这虚假的温情里,那可真真是笑话了。
赵子箴在醉客坊的大堂里望了一圈,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地咳了一声。
刘老板瞧见他了,连忙迎了上来,她上下打量了赵子箴一眼,有些犹豫的问道:“赵大人,您今日是来……”喝酒的还是来查探消息的。
因为赵子箴在大理寺任职的这些年,没少往醉客坊里打听消息,因此也算是醉客坊里的常客。
赵子箴顿了顿,直问道:“罗敷呢?”
刘老板一愣,有些不明白,这赵子箴什么时候跟罗敷勾搭上了,她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不过,白白送上门的生意怎么都没有往外拒绝的道理,刘老板脸上堆满了笑意,她笑吟吟的说道:“罗敷刚才陪客,现在已经休息了,不过既是赵大人要找她,那奴家着这边把她叫起来,清您稍等。”
刘老板说着快步上楼来,到了罗敷的厢房里,把已经躺下的罗敷重新叫起来。
罗敷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裳,发髻半解下来,软软的垂在肩头,有着说不出的迤逦。
她的眼波斜斜的瞟向赵子箴,漆黑的瞳孔也跟着转动,那些跳跃的火光在她眼眸里形成的光影随着她眼珠子转动的动作,也移动起来。她就这么斜着眼睛睥睨着赵子箴,眼眸中好像有着勾魂夺魄的力量。
赵子箴眉头一跳,赶紧别开了目光,总觉得心下如擂鼓般地跳动起来。这如擂鼓般的心跳提醒着赵子箴,那些青葱的岁月,还有肆无忌惮肆意嬉笑的过往。逝去的时光如同流转回来一样,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他还是他,她也还是她,一切都不曾变过。
他曾经也是喜欢过她的,还曾为了罗敷和阿离大打出手,掐了好大的一场架。
赵子箴一个愣怔之后便回过神来,他低下脑袋,再也不看罗敷。
罗敷还半躺在床上,没有下地来,她也不避讳着几针,就斜斜地倚靠在床头,被子半披着滑落肩头,露出了形状圆润的肩膀。
而刘老板站在一旁,看见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暗暗窃笑着低下了头。她抿唇笑了笑,随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还很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随着房门关上的轻磕一声,两个人都同时回过神来。
屋内一时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赵子箴出口打破了沉默,“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睡。”
罗敷默了默,随后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在地上。
“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罗敷偏了偏头,“我说了,不须你来赎我,我自有自己的主张,我想逃出去,我会想办法的,不需要你来同情。”
赵子箴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自然不是。你不想我把你赎出去,我当然不会勉强你。我今天来,是有另事要事同你商量。”
叶寻之前说了让他帮罗敷赎身脱籍,然后再把罗敷送给柳嗣安。但是因为阿离不让他把罗敷赎出去,再加上罗敷自己也拧不清,所以事情就一直拖拖拉拉,也没有彻底的解决掉。
罗敷挑了挑眉,暗暗称奇。如今她不过是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身份卑贱,可他现在却是大理寺里的官员,两人的身份悬殊得这般大,罗敷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帮到他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如今的境地,至多也不过是卖笑罢了,你想让我帮你,难不成是想我帮你去色诱什么人,或者是打听什么消息。”说着,罗敷自己也有些伤心,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再次见面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形。她本来以为在交州的那一场战乱中,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但是现在却又重新遇见了赵子珍,这本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却是在她最悲惨最狼狈的时候,罗敷又怎么能开心得起来?就是可以选择,她宁愿希望自己有遇见赵子箴,也就不会陷入现在难堪的境地了,毕竟她曾经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面长大的,现在日子过得这样悲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那段黑暗的日子。
赵子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答道:“不是,你想太多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赵子箴应道:“你知道我们大理寺现在正在查案,我需要你帮忙散播一条消息。在群芳胭脂铺内,让你的丫头想办法把消息说出去,要在短时间内造成最大的影响,以最快的速度流传出去。”
罗敷暗暗皱眉,办什么案子办得这样奇怪?
罗敷深吸了几口气,她定定的看着赵子箴,“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但是也仅此一次,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罗敷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