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看了赵子箴一眼,而后冷声道:“三年前的东西,想查?哪有那么容易!”顿了顿,叶寻又问道:“你现在,可查出什么来没有?”
古玩这种东西,多数来路不正,既是有个“古”字,就总要从作古的东西里头找,只是掘人坟墓,被抓了可要受刑。即便邢窑是前朝的东西,离现在的年限不远,还不至于没落到市面上一个瓷器都找不到,但是也有不干净的,郑杰的那个圆盘,想找出来路,可谓希望渺茫。
而且京都大大小小的做古玩生意的店那么多,谁又知道那圆盘是从何处流出去的?
赵子箴低声道:“并无。”
叶寻一开始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倒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他对着赵子箴说道:“你现在不必一头扎在圆盘上面,即便知道来路又如何?有这精力,你倒不如给我去找丢失的圆盘,这样倒还有可能有些线索。”
赵子箴道:“之前圆盘丢失,底座倒留下了,不过这次,估计又给埋到郑大人的墓园里去了。”
“底座?”
赵子箴答道:“下官认为应当没什么用处,便没有阻止。”
是了,圆盘总不能直接就摆,总该有个底座架住。
叶寻身形一滞,他呆愣半晌,突然从马车上跳下来,直奔不远处的古玩店。他看着架子上一排一排的圆盘,扯过伙计问道:“你们这些圆盘,都是只能用来摆设的是吧?”
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凶狠,伙计有些懵了,结巴道:“自、自然是用来摆的,难不成、难不成是用来吃饭的?”
叶寻怒极反笑,他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很可笑,这本来就是用来摆的。就算真要拿来吃饭,以郑杰对邢窑瓷器的喜爱,根本就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之前叶寻的思维陷入了死胡同里。
一堆瓷器里,独独就那个圆盘失踪,叶寻便以为丢失的就是证据,他之前一直不知道凶手是在哪儿下毒的,而凶手急于毁去的,自然是险之又险,一旦让人发现便再也瞒不住的凶器——砒霜!
可是砒霜不入口又怎么能毒死人?毒不死人。
因为没有物证,所以叶寻查起案来才艰难无比,倘若知道砒霜是下在哪个地方,案情也不会至今成谜。
可恨之前叶寻竟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彼时急于抓到凶手,便抓着这个唯一的线索查下去,殊不知,这唯一的线索还是凶手故意露出的马脚,那个圆盘根本就是凶手用来误导自己的!留下的是无关紧要的圆盘,而真正的物证已经重新被埋回土里了!
刚开始,凶手没有毁去那些夹有证物的瓷器,就是不想引人注目,而他大费周章,绕了一圈之后,反而把那个圆盘拿走了。凶手这一动作,更像是狗急跳墙,无法才出此下策的表现,这样一来,叶寻更确信了那个圆盘就是证物。
叶寻这一查,便查到张渐飞身上去,但是关于凶手还是没有一点进展。
张渐飞不是凶手,他是凶手的目标!
可恨!可恨!可恨如此拙劣的把戏,竟然把自己给骗倒了!
叶寻冷笑连连,“好啊,好,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叶寻转身出了古玩店,脸色铁青。
赵子箴迎上来,他小心翼翼打量叶寻的神色,问道:“大人……发生何事?”
叶寻冷眼扫他一眼,淡淡道:“圆盘的事,你不必再管,郑杰的案子你也不用操心了。”
赵子箴愣住,“大人,这、这是为何?”
叶寻没有回答他,他上了马车,让车夫载他回国公府,没理会身后的赵子箴了。
叶寻不查,是因为凶手想让他查。
在那么多的瓷器中,凶手偏偏挑了张渐飞的下手,明显就是要叶寻朝这个方向查下去。张渐飞身上有凶手想知道的东西,但凶手自己又没法查或不能查。这时,在大理寺任职,并且插手此案的叶寻便成了凶手的目标,大理寺查案总是方便许多的。
凶手拿自己当枪杆子使,帮他查张渐飞,自己这些天来,为了郑杰的案子,也不知顶了多少压力,最后竟白白便宜了凶手!
叶寻越想越气,办了这么多案子,这还是第一次被凶手耍的团团转。
联想到四月前张府失窃,倘若这两者有任何关联,那么凶手一开始就是奔着张渐飞来的。
只是张渐飞身上有什么好查的?
叶寻想了一阵子,最后懊恼的捶着车壁。
他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叶寻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张渐飞,他怕再想下去会忍不住要查,这样也太便宜凶手了,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要让自己查,那自己偏不要查!
车夫听见车厢里的动静,放慢了车速,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
叶寻控制着自己,淡淡吩咐:“没事,赶你的车。”
车夫赶了一阵子的马车,又听见里头的那位大人吩咐道:“不回国公府了,去趟京兆府。”
车夫应声,而后马车转了个弯,往京兆府的方向行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叶寻来到京兆府。
不过他下了马车后又有些踌躇了,一时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叶寻现在不查张渐飞,但是他查郑杰的案子就还是绕不开张渐飞,他此次上京兆府来,就是想问问柳嗣安关于张府失窃的事情,顺便看看记录在册的档案。
先是张府失窃,失窃后,张渐飞找上郑杰,他们两人原本明面上没有交情,这是一个疑点;而后郑杰莫名暴毙,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