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千足大蜈蚣千年道行法力无边,但那一瞬的恐慌分分明明感受得真真切切,莫不是河里的妖怪或者河神,真的如此厉害?连千足都对付不了?
霎时,心里一阵畅快,千足你个大蜈蚣,刚出重溪就遇上对头了吧,这下叫你再猖狂,山外有山妖外有妖,有你的好果子吃。
可是转念一想,千足若是死了,我不就白白丢掉一半道行,更何况,以他的金刚铁骨,连墨竹都收拾不了他,更何况其他人(妖),千足顶多丢掉半条命,再不济也会剩一口气,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死,所以他若没死,得知我见死不救,那我岂不是遭殃。
左思右想,我还是去看看吧,好歹给他收个尸,不枉我们主仆一场……可是一想到“主仆”,顿时忧伤无限,怎么着都像是位置颠倒了,有哪个主人天天被灵兽威胁的?
长长叹出一口气,踏上千足方才站的木桩,神思相通:“千足大帅,您去哪了?”
感应了好一会,居然找不到千足,被一股若隐若现的结界隔开,这水下果然有奥秘……有危险?……
很危险!不下去了,自身难保,哪里还管得了他。
可是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撞得我一个不稳,尽掉进水去,入水前勉力回身一望,那无辜路人还在奇怪“刚刚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湍急的水流仿佛有股巨大的吸力,被冲向远处,水中的漩涡翻滚,将我一层一层推入水底,此时我忽然看得到了。
方才被撞,凭我的身手,即使目不能视但躲开亦不是难事,可突然脑中血脉阔张,眼前顿时一黑几乎昏厥。
却也只那么一下,瞬间又恢复清明,而且居然能看得见了,并且比以前更加清晰,每个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在脑中印成一副画。
那无辜路人被左边小姑娘的丰胸挤得满脸通红,被右边的顺手牵羊的小贼挤得钱袋脱线,又被后边的长发及腰的女子挤得几乎钻进水里……
唉,我算是替他一命,掉进水里了。
顺水漂流了一会,又感应到千足所在的位置,我划动双脚下潜,河水比我相像的要深得多,但见识过墨竹和他家的瀑布后,这点水量难不倒我。
照理越往下潜越难以看清水下景物,可是我这双忽然恢复的眼眸,尽能毫无阻碍透过漆黑幕色看到水里游动的大鱼和挣扎的水草,我想我此时一定是闪着一双莹莹发绿的猫眼,诡谲无比。
没一会就触碰到结界无法继续下潜,结界做得很精致,若非我这双火眼金睛,一定会错看成岩石突兀的河床。
摸索了一会便找到进入的入口,被水草隐藏在深处,水草仿佛有生命般缠绕靠近的一切生灵。
一条电鳗滑不溜丢穿入,水草瞬间涌近,电鳗在纵横交叉的水草见如履丘壑,一步也挪不开,情急之下释放全身的电能,一道长长的水漫闪闪发光,被无辜波及的我瑟瑟抖动……
被顺便电一下可不好受,好在电鳗一会就歇气没电了。
不知是否因为我的隐息之体,水草尽没盘绕过来,如入无人之境,进入结界后又是另一番光景,琉璃色的珊瑚,多彩的水光,这些光彩都来自于结界中心的那一方宫殿,殿宇恢宏,琼楼玉宇,如同龙宫。
结界里其实没有水,只有如花园小桥流水一样的水塘,如此我就不需要耗费法力屏气,远远听到殿宇传来响声,似乎是打斗声。
我悄悄靠近,只见千足大帅挥舞双鞭,口中淫笑,满目狰狞,活脱脱地写着我是大蜈蚣的脸,再怎么俊美,都无法引起我的好感。
因为他此时正一鞭子捆住长着鲶鱼鱼鳍一样的人形妖怪一只,另一鞭子肆意狂笑着抽打之,“说,在哪里?说出来送你痛快下地狱。”
鲶鱼怪脸上沾染血污,伤口累累,毫不示弱,挣扎着膨胀起来,几乎撑开圈住他的鞭子,可血红的鞭子上带着倒刺,妖异如同嗜血的玫瑰,倒刺扎得全身血流如注,却无法斩断,于是千足笑得更欢了。
我不禁浑身一抖,千足这个妖孽,血腥暴力,不良少年……不良老头才对,这家伙才不会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呢,强大,狂妄,任性。
我抬脚离开,妖怪打妖怪,才不去管他们,趁着千足没发现我,赶紧溜。
“你杀了我吧,谁都无法抢走我的妆儿,我不会告诉你的,她在尘世受了那么多苦,死后你们这群人还要打她身体的主意,绝不。”鲶鱼怪义愤填膺。
我瞬间冷了脸,千足你难道饿了吗?连尸体也不放过。
不过这么一来,我倒是好奇,传说莫不是真的,果真有这么一个殉情的烈女子,又果真有一个“河神”?
被绑缚的鲶鱼怪施法做力,一眨眼变回鲶鱼的模样,轻松从玫瑰鞭下逃走,一溜烟朝边门窜去,千足哈哈大笑起来,不去追他,反而朝相反的方向而去,鲶鱼怪一惊,反身追去。
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鲶鱼怪想引千足离开,而千足早就识破他的心思,可是有那么多的门,千足如何知道相反的那个就是呢?
我追过去,鲶鱼怪变回人形,华美锦服已看不出本来面目,手执三叉戟,挥得舞舞生风,带起一道道彩虹般的光晕,煞是惹眼。
千足打得不亦乐乎,但终归棋不逢对手,鲶鱼怪不论在修为还是武力上,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似乎腻了,莲步轻移就立在鲶鱼怪面前,血爪一出,徒手抓出鲶鱼怪的心脏,惊得我捂眼。
鲶鱼怪顿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