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青春校园>盲帝>42.停留

室外很冷,雪即便停了,寒风刮在脸上仍是能让面皮失去知觉。

他站在雪地中央,身后似乎有很多人,又似乎一个人都没有。面前几步像是有人以异样目光盯着他,他抬眼去看,却不甚明晰,便不再坚持,脑中正混沌一片,却又听见身旁一声轻呼。

他将视线往下移,便看到几个小小的团子滚了雪散落在松软的雪地中,他心中不忍,也觉得可惜,便没多想,掀开衣袍蹲下,拉过一同跌落的小匣,将雪白的团子一个一个拾起来。

软糯的团子沾了雪,雪在掌心化成水,水顺着指缝流下,沿着手臂濡湿了袖口,滑进袖中。他无知无觉,只知一个一个拾着团子,他蹲在雪地中,不知四下可有人,只有眼前物事,拾起便伸手探向下一个。

一只手落在团子上,白净手指将雪白的小东西拈了起来,放进他怀中的匣子里。他想要抬头看,眼睛却不由自主转向下一个团子。

“往后若有此事,使内侍们去做便好。”

白净的手的主人蹲在他面前,将最后一颗团子放进他手中。那人语气平和,嗓音却是稚嫩,另一只手替他拂去肩上雪屑,而后扶着他站了起来。

“殿下千金之躯,身份尊贵,殿下的吩咐,若有人敢不听,杖毙了便是。”

他一惊,想要抬头去看眼前之人的面目。

一动作,眼睛便猛然睁开。

赵璟煊盯着眼前模糊的影子,愣怔许久,才辨认出大约是床顶的轮廓。

他心中一惊,梦中的记忆便消退大半,种种经过也变得浅淡不可闻,只余耳边那平缓柔和的声音,在眼前虚影之下,却也不可避免地渐渐远去。

赵璟煊坐在床上,直直盯着一旁像是矮凳轮廓的影子,双手按在被褥之上,不由收紧,身体却不敢有丝毫动静,连气息都下意识屏住,生怕眼前所见如同梦境,比水沫更易消散,再不留任何痕迹。

但是没有,过了一炷香时间,又像是一刻钟过去,赵璟煊手心指间有些湿润,便轻轻蹭了蹭,气息也随之放松,缓和下来。他闭了闭眼,又慢慢睁开,眼前影子依旧模糊,却是仍然存在。

赵璟煊牙关一咬,心中百味杂陈,一时也不知如何反应才好。他周身一切事物,纵使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看到的也是一片虚影,但同往日全然黑暗相比,已是如同再生一般的变化。

这些时候他一日数次喝着那药汤子,也心知这药可治他双眼,但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真正看见之时,胸中会有如此激荡之感,这般心境,若不经历一番,当真是无从臆想。既有惊疑,又是欢喜,还有隐忧……种种滋味,不一而足。瞪得久了,他感到双眼酸痛胀涩,眼帘一动便不知如何落下几粒水珠来,以手拂去,眼睛却又盯着手掌不放,手指曲了曲,那一团暗沉的虚影也随之挪了挪。

赵璟煊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一头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平复着胸腔内剧烈鼓动的心,呼吸也随着缓和下来。

如同徒步百里到得顶点时蓦然栽倒,没顶的疲倦铺天盖地袭来,赵璟煊浑身力气都被抽离而去,不到片刻,就又熟睡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赵璟煊只感腹中饥饿,春桃冬梅几人闻声进来服侍他洗漱穿衣完毕,又用过饭,他才出声把庆来叫进来,让他去请文昶。

自贺去出现在他面前后,庆来服侍虽一如往常不曾有变,但赵璟煊在休息之时,他便只待在外间,只等赵璟煊出声才领命进去,往日动作细致不减,话却是少了许多,一问一答,若不提到他,便闭口不言。赵璟煊不可视物,有些时候甚至觉察不到他在一旁,只有等到出言吩咐或是起身才会有人默默走近,将这些事务一应做好。

于此赵璟煊先前不说乐见其成,也觉省心许多,因有庆来表示在前,几个丫头寻常也不若初始一般寸步不离。年后他多数时候独坐思索着事情,有时一晃神便是一个下午,因此庆来连为他读书都省了去,于赵璟煊本人而言,周身清净不少,想得也愈发多了起来。

如今双目明显好转起来,他这才想起分些心思到其他地方去,眼下见得庆来,即便看不仔细,也知他大抵微躬着身听候吩咐,他如今沉默隐忍同往日大相径庭——赵璟煊自幼便不曾苛待身边人乃至内侍宫女,遭逢大变之后对仅存的几人更是温和,他不至存心苛待一人,却也明白庆来如今性子全因他迁怒所致。

他这些时候不曾关心诸事琐细,眼下察觉现今情状,也不由皱起眉头。气氛到底压抑憋闷,根细却有诸多关联,若要刨根究底追究下去直至最终解决,却也不是一时之间的事情。赵璟煊略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放到一边。

庆来进来之前似乎正在外间同什么人交谈,谈话被赵璟煊打断,庆来进门之后外间也没了动静。赵璟煊没问什么事,只让他去请文昶,却不想庆来犹豫了一下,迟疑着道:“文先生出门去了。”

赵璟煊就有些诧异,这些时候虽因着文昶懒于同他多话不曾得见,但往日此人颇为懒散,据庆来所言,赵璟煊若不请,他便是能整日不迈出房门一步,现下赵璟煊正要请,他便刚好出门去了,当真是稀奇。

因而他想了想,便道:“莫非文先生要出门去也遣了人前来禀告的么?”

他盯着庆来,纵然看不清晰,但以轮廓而言同他往日想象的模样并无太大差别,身长只当寻常,面容不可见,但赵璟煊话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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