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仅是猜测,但愈做思考,便愈觉这般势头方为合理。他眼下依着沈珵之嘱咐行事,所为依然是摸清其中缘由,如今刈麦庄中掘出物事,更是使疑团复杂起来,只是即便如此,他之余生数十年却并非只囿于这一个疑团当中,他封地于此,应付赵璟熠之余,更应用心经营,若说此前尚在沉吟生辰过后作何打算,如今便隐隐有了一个方向。
殿下庆来领命进了书房,却见赵璟煊应了声,但显然仍在思考着什么,因而并不出言。他方才得知沈珵来信已至赵璟煊案前,想来王爷所思应为此事,只是不知沈珵心中会提到什么,提及多少,会否将如今似是已然无关紧要之事带过……想到这些,庆来心下有些惴惴,不安地往上头悄悄望了一眼,而后便见到赵璟煊回过神来。
“有何事?”
他似是并未发觉庆来神情之异,便随口一问,庆来暗自松了一口气,就恭声道:“禀王爷,文太医自京城回返,如今已至桂林城中王府。王爷是否要传他前来?”
赵璟煊闻言一怔,将文昶这个人想了起来。他身在赣州双眼大好之时,文昶因其恢复时日过短而不知缘由请求回京寻解,只是如今想来并非只因如此。而他回京之日先帝尚在病中,如今已过四月有余,这段时日京中情势,他亲身所经历,想来是清楚得很。
至于眼下,到底不着急,他便让庆来不必特地传他往别庄来,说不过他几日后便回王府去,到时再议也是无妨。
庆来得了答复,便躬身应了准备退下,却被赵璟煊叫住,突然间便做了吩咐。
此事原本并无头绪,只是当日贺去前来,话中一提,却让赵璟煊茅塞顿开,便心生此念,但也不曾立时便吩咐下去,到底考虑了些日子,现今觉着已是时机,也无不妥,便吩咐了下去。
赵璟煊让庆来同那驴娃接触一二,若有可造之用,便尽力说服驴娃之祖母,而后将其带回王府。结合王府前些日子出去的告示,那若有幼儿可送至王府教养一条,为收拢可用之人外,便是转为此子而设。
而如若驴娃入得王府,便暂归庆来管教。此话一出,就使得庆来浑身一震,但赵璟煊依旧是毫无所觉之状,平静地吩咐下去,不等庆来有所除领命之外有旁的反应,便使他退下。
原先以为只是宫中一个小小宦官,不过似是所属太子一派又被派到他身边,关注才多了些。但如今不只是贺去,连庆来之来历背景都开始神秘起来,虽不知真相究竟如何,也不会仅限于赵璟煊往日所见便是了。
当日贺去见他发觉,便有提议,只是他不曾采纳,一来确是不着急,二来,他到也想看看庆来迟疑这许多时日,又要等到哪个时机才敢全盘托出。
这边庆来退了下去,中间诸多思虑,便使沈珵来信被抛至脑后,赵璟煊也不欲深思,就将信封叠于信纸之上放置一旁整顿,只是伸手取信封尾部,不留神其中又滑出一张略显精致的笺纸。
赵璟煊抬手捉住这张只有巴掌大小的梅花笺,将信封放下。此笺背面无字,倒引得赵璟煊一扬眉,一手将它翻了过来,就见不同于信件当中工整圆融的字迹,是可见锋芒可窥得内里的笔触。
未有恭敬的上下两款,没有工整的起承转合,仅有看上去不知所起的短短八字,是赵璟煊不知何时已然谙熟于心的一条词句。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