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和花逐月回到太原无争山庄时,已经是深秋时节,四目所及的山野红色、金黄色、绿色交缠,色彩斑斓。更让人心情舒畅的是一路之上只有两三天是阴雨绵绵时,其他大多时候都是天高云阔阳光灿烂,不说山庄中等着儿子儿媳归来的原东园,就是原随云和花逐月自己,一入了山西境内后心情就更加好了。
原东园在得到花逐月怀孕的消息时,这个半生都自我约束到极致的老人在妻子过世后第一次失态了,不但激动地打翻了手边的茶碗,更是激动得吩咐老方立刻找最有经验的婆子和乳娘等等。老方本也激动不已,眼见老庄主都这样子,倒是回了神,他忙笑道:“老庄主,消息上说少夫人也才有孕两个月而已,现在找乳娘太早了些,不过婆子确实该寻两个,最好是会调理孕妇膳食的婆子,少夫人在沙漠中据说和少庄主一起吃了不少苦,入了关后更是吐得厉害。”
“好,你快些吩咐下去吧。哎,老方,我真未想到我竟真能等到做祖父的一日。”原东园感叹道,“若是夫人还在,定也和我一样欢喜呢。这个好消息,我这就去告诉她……”
原东园往他所居的栖霞阁而去,从原随云的母亲嫁进无争山庄到过世,一直居住的地方,在她过世之后,原东园并未搬离到其他地方去,还在她从前的起居室中设了小小的灵堂,无论其他人怎么劝都没有用。从前他提起妻子时,总是格外的沉重,唯独今天,带着轻松喜悦之意,就是脚步和背影,都透着三分的欢快。
“无争山庄很快就有小主人了,也不知是小公子还是小小姐。”老方转个身想到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的小娃娃,一张老脸也笑成了菊/花样子。
花逐月被原随云抱下马车时又羞愧又有些委屈,她记忆中这样子虚弱无力之时还真没有几次,担心原东园觉得她这个儿媳娇气,身体又不受控制地虚弱,双眼里头更是不自知地聚集了不少的泪水。
原随云对着花逐月大多时候都是温柔的,此时见她泪盈于睫,虽不知她怎么了,可是想起她这些时日身体上的不适,更是心生怜惜,微微低过头来:“逐月?是很不舒服吗?还是我抱你回院子吧……”
眼见无争山庄的缓缓打开了,花逐月哪里肯让他抱进去?况且她本不是矫情之人,难得一次娇气她都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泪水还未落下,含羞带恼地瞪了原随云一眼。
“少庄主,少夫人,你们可算到了。老庄主让在小花厅里摆了饭,不过老庄主也说少庄主和少夫人一路辛苦了,先去洗漱了在过去小花厅。”老方笑眯眯地道,看向花逐月的目光更是慈爱过了头。
原随云却是摇摇头,对花逐月道:“我先去见父亲,你呢回去洗漱歇息会儿,再过来拜见父亲他老人家。”
花逐月也不想风尘仆仆的样子去拜见公爹,便点了点头,由老方亲自领着走了,“因为时间有些仓促,我也不太清楚少夫人的喜好,所以少庄主的院子里头添的东西,多是老朽按着少夫人之前客院里头的摆设来的,要添什么,少夫人尽管吩咐下人改。”
花逐月笑着应了,她知道老方管事在山庄几十年里了,名为下人,和原随云的亲人长辈也差不了多少了,就说了些她自己的喜好,目光清亮,说话不疾不缓,让老方在心里赞了又赞:少庄主和老庄主一样,挑妻子的眼光就是好啊!
另一边原随云进了花厅,就见父亲正端着茶盏出神,他的脚步就微顿,抿了抿嘴唇,正犹豫着是开口唤人,还是等他回神,原东园已经抬起头来:“随云?”
“父亲。”原随云掀了袍摆,沉默地跪下给原东园磕了一个头又起身,“孩儿回来了。”
“你的眼睛无事了?”原东园的目光落在了原随云那双和亡妻极为相似的双眼上,有些颤抖地放下了茶碗,招手道:“你走近些,让我看看你的双眼。”
“是。”原随云轻轻地应了一声,心中再次明了,也许从前父亲不愿意多见自己,是因为自己这双眼睛特别像母亲的?
原东园看着那双眼角斜飞,有了从前没有的神采,半晌才道:“好了便好,想来你母亲若是知道了,定会高兴的。你坐吧,这一年没有消息无影无踪,明明是去了东南,却是在西北的大漠出现。说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随云想得很明白,这次回来,并不表示以后就不会突然消失去其他的江湖之中,自然不能瞒着原东园的。于是他将这一年中所经历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原东园哪怕早就猜测花逐月的来历会很神奇,却没有想到她完全是来自其他的世界里头,片刻后才回神道:“不管如何,她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要好生待她。对了,这里回来了,就不会再消失吧?”
原随云摇了摇头,道:“我有预感,这次在家中的时光应该不会太长,我和她大概又会再次消失,所以还需要父亲您来遮掩此事。父亲,还有一事,我和逐月在她父母处成了亲,不过这边的人都不知晓,我不想有人非议她,故而还想再办一次婚宴,将我们成亲之事告知亲朋故旧。”
原东园笑道:“这是应该的,我儿如今武功大成,又将有孩儿了,这是无争山庄的大喜之事。咱们虽然不好太过宣扬了,却也该让人知道一二的,免得江湖中人还以为咱们无争山庄没了呢。”
原东园畅快笑过后,想起原随云一声风霜之色,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