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娆的话,鬼丈夫老陶颓然垂首,半晌无言,许久,站起身,面对着沈娆小声说道:“你都知道了?”
沈娆仇视地瞪着他,咬牙说道:“别忘了我可以见到鬼,他死后,我见到了他的鬼魂,你其实会游泳是不是?你却假装不小心掉进水库里,还装作不会游泳,他下去救你,你却把他摁在水里,活活把他淹死了。人人都以为他是为了救你而死,其实是你谋杀了他!”
老陶苦笑道:“那你为何还愿意跟我走?为什么不揭发我?”
“当然是为了报仇!揭发你?我有证据吗?还打草惊蛇,让你防着我吗?那我怎么报仇?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每天都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是你!是你让我和他阴阳相隔,让我失去此生最爱,让我的孩子失去父亲!我就是要杀死你,替他报仇!这么多年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吧?我知道你爱我,咱俩虽然同处一室,你却碰都没碰过我,还要看着我跟别的男人很痛苦是吗?我就是让你尝尝生不如死万箭穿心的滋味!哈哈哈哈”沈娆突然癫狂般大声笑起来,然后眼泪就下来了,如断了线的珠子,包含了无尽的悲伤。
失去爱人的痛苦,为了报仇和杀夫仇人共处一室的悲哀,这个美丽的女人这么多年来的隐忍,耗尽了自己一整个青春,在场的人听了她的遭遇都无不动容,可她却是一个杀人犯。
不凡把目光投向韩韧,韩韧知道他的意思,苦笑着朝不凡摇摇头。
“既然你这么恨我,我……我还是……走吧。”说完,他看向阿全哀求道:“我愿意跟你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了,可是……我只求您一件事,替我松了绑,我能够在我爱的女人面前有点尊严的离去,这里……”他不舍地环顾了房子,伤感地说:“是我的家!我希望从我家里体体面面的离开。好吗?”
阿全本就是心软的人,二话不说,就收起了锁魂绳,叹口气说道:“走吧。”
老陶最后看了看心爱的女人,声音沙哑地说道:“当年那么做都是为了你。我从第一眼见你起就……喜欢上了你?”
沈娆把头别向一边,满脸的仇恨跟嫌弃,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老陶心碎地瞅着沈娆,欲言又止,最终一句话没说,叹口气走了。
阿全朝抿着嘴蹙眉不语的秋儿摆摆手,说:“秋儿,再见!”
秋儿冲他淡淡一笑,阿全立马喜笑颜开。
阿全带走了老陶的鬼魂,沈娆抹把眼泪,又恢复之前的淡漠,对他们说:“事情解决了,吕先生,剩下的钱我明天送到宾馆,这么晚了,请各位先回吧。麻烦你们了!”
“我就好奇你用什么方法杀死老陶的,连警察都查不出来?”韩韧问道。
沈娆看着韩韧说道:“我知道你是警察,我现在还不能坐牢,特别是不能因为这个男人去坐牢,有证据你就逮捕我,没有证据就请你们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离开凤栖村,永远别回来。”
韩韧尴尬地笑笑,眼神示意不凡秋儿,他们会意,连忙说道:“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对了,”不凡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沈娆说道:“你说老陶害你失去了你最爱的男人,可你呢?你抢走了别人的老公,还珠胎暗结,你何尝不是让那个女人失去最爱?如果他当年没有丢下老婆孩子跟你私奔,现在恐怕还好好的活着呢吧?”
沈娆听到此话,一愣,脸上闪过悔恨和愧疚,可立刻又恢复正常,强作镇定地说:“再见,不送。”声音却颤抖的厉害。
往事如烟,任凭岁月的风怎么吹都吹不散,曾经爱过恨过的人,犯过的错误,刻骨铭心的感情都一直在心里,无法释怀也无法忘记。
十六年了,这么多年的隐忍和煎熬终于报得夫仇,从22岁到38岁,女人短暂而美好的青春呵,如果不是为了给今生挚爱报仇,自己当初就会随他而去吧。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名?权?钱?还是情对于当年的沈娆来说,唯有恨,恨才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全部动力,直到孩子出生后,她活下去的动力还有孩子,她和他的孩子。
沈娆坐在地板上默默地流泪,一抬头看见儿子小辉站在楼梯上怒视着她,“你为什么这么狠?我只认他这个爸爸!”沈娆哭喊道,“他,他不是你爸爸,他是你的杀父仇人!这么多年我怎么教你的?不准喊他爸爸!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懂吗?”
“亲生父亲跟你有感情,跟我又没有,这么多年来爱我疼我护我照顾我的只有这个爸爸!你却害死了他!连他的鬼魂也要消灭!我恨你!”儿子哭喊着转身往楼上跑。
沈娆止住眼泪,狠狠地咬自己的嘴唇,把嘴唇都咬出血来,她恨恨地骂道,“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认贼作父!早知道养出这么个东西,就该带着他一起追随他亲生爸爸去!”
小辉跑进房间,重重地把门关上,反锁,然后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突然像下定决心似的,咬咬牙,走到床边把床板掀起来,吃力地搬出一个旧的掉光漆的大木箱来,用钥匙打开,从箱子里面拿出一个人形布偶,布偶心脏的位置粘有一张纸符,小辉把布偶摆在书桌上,焚香,点上蜡烛,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发黄的纸,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照着写满字的纸念念有词。人形布偶上贴着他母亲沈娆的照片,布偶的头上还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母亲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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