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楠说:“你能帮我看看她们吗?”
鬼刀皱起眉头,“她们?”
“一些受到虐待的女人,我不知道还可以带她们去哪里,所以先让她们在这避开风头。”
鬼刀擦去身上的温水,她裹着薄薄的衣纱就出去了。靠近温泉的侧房,果然听见女人们低沉的哭声,鬼刀猛地拉开厢门,三十多个衣不蔽体的可怜女人抱在一起,她们眼中还满是惶恐。或许见到鬼刀是个女人,她们才敢稍稍靠近。可怜这些女人有些被刺伤脚踝,有些被挑断脚筋,有些则是腿都没了,成为残疾。
鬼刀问:“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人们将自己遭遇全盘托出,自己是如何来到晓楠县的,又是如何落入虎口,沦为玩物。同福客栈所作所为令人发指,鬼刀却只是木然地听着,好像她的所有感觉已被麻痹。乱世之中,这并非多么稀奇的事情,鬼刀见过边塞军队劫掠城池的场景,几百个士兵将一群可怜的女人推来推去,光着身子压在她们身上,甚至用枪尖划开她们的肚肠,将腹中的婴儿挑在锋利的枪尖上。烈火焚烧着城池,鬼刀就看着这样的场面,她眼中好似闪烁着那道烽火。她看着这些女人,说:“我帮不了你们。”
女人们只能哭,哭得撕心裂肺。
鬼刀丢下一柄短匕。
她们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与其拖着这幅残躯苟且偷生,不如早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第一个女人拿起短匕,她不敢犹豫,一犹豫就搁不下去了,所以快进快出,旁人只见一道寒光掠过她的脖子,血就从伤口喷出。女人还挣扎了一会,她捏着鬼刀的手,用那双近乎绝望的眼神盯着她,眼神里没有仇恨,只有解脱的意味。
她的眼睛很快不动了,旁边的女人帮她瞑目,接着拾起沾满血的短匕。她怒吼一声,却没有刺中自己的心口,刀在半空中被人紧紧攥住。
是十六。
十六还在喘着气儿,他一路赶来,女人吓得丢掉短匕,十六将短匕上的鲜血抹拭赶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他看看女人,再看看鬼刀。
鬼刀就盯着他,“她们没有活下去的心了,而且腿坏了,你让她们去哪里找活路?”最惨的是她们刚刚离开晓楠县,却碰上山贼或野匪,那些人更加丧心病狂,弄坏的可不止她们的脚了。
十六道:“那你是为了什么活下去?”
鬼刀有些诧异,“我活着当然是为赚钱。”
“那你为什么赚钱?”
“为了活着。”
十六接着道:“那你赚钱很痛苦吗?”
鬼刀道:“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
“既然如此,你何必继续赚钱,你活着远比死去痛苦,你也用刀自尽好了。”
鬼刀沉默片刻。
她忽然说:“不、我不能死的,我还没问清楚那个家伙,我还要寻求一个答案。”
“没错,你总会记起一些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但这就是支撑你活下去的原因。人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总有某些往事、某些执念,不经意地想起,却可以支撑你活下去。”十六面朝这群伤痕累累的女子,“各位女施主可有想起一些往事?”
女人们都陷入了沉思,“我尚有三岁的女儿.....”“我老公还在家乡等着我,上有八十岁的老父亲,我不能死的。”“哎哟!好痛!”忽然有女人尖叫出来。她肚皮圆滚滚的,十六道:“女施主是吃撑了吗?”
“不是,她要生了!”鬼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帮她压到地上,头部微微抬起,对十六说:“去叫安楠。”
“哦。”
十六眼见情势危急,便拉开厢门,看见两位姑娘毫无遗漏的酮体,安楠面色红涨,顿时喝道:“哪个叫你进来地?出去!”
十六道:“有位孕妇要生啦,请你赶快过来。”
“你怎么不早说?”安楠匆匆披上衣服,安笙则窝在水池子里,拉了拉安楠的衣角,“姐姐不要走,他是个男人。”
安楠道:“比那些男人好得多。”安楠出去的时候嘱咐道:“女人生产,光头不要再过来了,帮我照看安笙。”
十六道:“你好,在下十六。”
“嗯,哦......”安笙从水底下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她说:“我叫安笙。”
十六道:“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去门口把守。”
可安笙却从池子里走出来,她紧紧抱着十六,“别走,我怕。”十六感觉后腰软绵绵的,她实在太矮了,但十六更多的应是不解,“姑娘请自重啊,贫僧是出家人。”
“出家人不也有修欢喜禅吗?”安笙忽然用双腿紧紧缠住十六,朝他脊背挪上去,“嗯?”十六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他睁开眼睛,发现那双纤细洁白的小腿竟然真得变成恶心蠕动的肉块。安笙的人皮忽然脱落,转而变成一头不停蠕动着的肉块,肉块口眼分明,却无鼻耳等器官。十六面不改色,“原来你不是安笙姑娘,你就是在晓楠县作乱的蛊人!”
“可我做得一点儿也不错,我让你们知道了我的恨苦,也让罪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十六道:“你不让我管,我偏要管。”
那肉蚕眼瞳猛缩,充满褶皱的肉皮顿时将十六紧紧压迫,力量从十几斤瞬间增长到数千斤。地板瞬间开裂,十六坠入温泉坑。但十六不动如山,这个蛊人还未真正出手,它只是有些忌惮,为何这个和尚如此冷静,莫非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