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不是杜师傅吗?”
“杜师傅,你怎么来了?”
“杜师傅,好多年没见了,怎么,是阮总请你来的吗?”
杜晓迪一行刚刚走进中国工人的住地,就引起了一阵喧嚣。以毕建新为首的一干人呼啦一下围上前去,问寒问暖,那份热情简直像是见着阔别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跟在杜晓迪身后的王瑞东等人都被华丽地无视了,亏王瑞东脑门顶上还挂着一个“老板小舅子”的光环。
此前被派到墨西哥来的中国工人有上百人之多,大多数人是最近几年才被招聘进入全福公司的,因此并不认识九年前曾到全福公司施展过身手的天才焊工杜晓迪。他们在惊讶于毕建新等人的表现之余,悄悄地向周围的同事打听着这位女工的事迹,听罢之后,也都油然而生了崇拜之意。
想当年,杜晓迪还只是一个20岁的黄毛丫头,便已经以一手出色的仰焊技术惊艳全厂,让毕建新这个老焊工都做出了端茶拜师的举动。此后这些年,杜晓迪没有再去过全福公司,与毕建新等人也没有再见过面,不过她的事迹却是一直在公司里流传至今,几乎成了一个传奇。
“是毕师傅吧?您好啊!你是……对了,是梁师傅,我记得你的,那次就是你和阮厂长一起到浦江去找我的……”
杜晓迪向众人纷纷点头致意,对于自己认识的那几位,还分别握手,并回忆起了对方的姓名。一通寒暄之后,众人才想起了王瑞东等人,于是又转过头去,向王瑞东打着招呼。
“我还以为你们都不认识我了呢。”
王瑞东看着毕建新、梁辰等人,不无郁闷地嘟囔道。
“哈哈,瑞东,你就别委屈了,杜师傅可是咱们阮总都恭敬的人,在阮总那里,你这个当小舅子的还真不见得比杜师傅更受重视呢。”梁辰嘻嘻哈哈地与王瑞东打着趣,随后又问道:“对了,瑞东,你怎么会和杜师傅一起来的?她怎么会到咱们工地上来了?”
“这事嘛……咱们进去说吧。”王瑞东左右顾盼了一番,然后指指众人的住处,对梁辰说道。
梁辰于是明白这其中有不便于当众议论的话题,他叫了个人,让他去安排其他几个新来的工人的住处,然后与王瑞东、杜晓迪、毕建新一行进了自己住的房间。
“杜师傅是冯助理派来的。”
众人分别坐下之后,王瑞东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冯助理?”梁辰瞪圆了眼睛,“怎么,这事都惊动冯助理了?”
“那是当然!”王瑞东带着几分理所应当的态度说道,“咱们负责的海外工程出了事情,我姐夫能不告诉冯助理吗?别看我姐夫现在也算是个企业家,碰上这种和小鬼子打交道的事情,他可不灵。那天你给我姐夫打过电话之后,他就把这个情况向冯助理做了汇报,冯助理就专门安排了杜师傅到墨西哥来,说是来帮咱们诊断一下问题,看看到底是不是咱们的责任。”
王瑞东说的冯助理,正是几年前把他收拾得满地找牙的冯啸辰。不过,经历过那件事之后,王瑞东对冯啸辰再没有什么怨念,而是充满了佩服,或者说是敬畏。
冯啸辰从社科院毕业之后,便进入了新成立的装备工业公司,担任了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一职,而总经理正是重装办副主任罗翔飞。冯啸辰最初担任总经理助理的时候,是按副处级待遇任职的,两年后晋升为正处级,但头衔依然是助理。这几年,罗翔飞因为年龄的缘故,已经越来越少直接参与公司的管理,冯啸辰这个助理便成了罗翔飞的代言人,实际负责着公司的日常事务。
公司里的大多数人都清楚,罗翔飞是打算最终把公司完全交给冯啸辰负责的,只是碍于目前冯啸辰的年龄和资历都不够,直接担任总经理未免有些惊世骇俗,所以让他挂个助理的头衔,干着总经理该干的事情。罗翔飞如今已经是奔七十岁的人了,按道理来说,早就该退休回家,但经委还是让他留在岗位上,说穿了就是替冯啸辰当个幌子。能够在体制内得到如此关照的,冯啸辰恐怕是少有的几个了。
吴仕灿、薛暮苍、王根基等几位重装办的干部,如今也都在装备公司里担任重要处室的领导,在公司里颇有一些影响力。这几位对冯啸辰都极为欣赏,打心眼里拥戴冯啸辰成为公司领导人,这样一来,其他的干部职工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在公司里还有一个传言,说冯啸辰是受到“上头”点名要求重用的干部,所以各级领导才会一路绿灯地给他保驾护航。这个传言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其真实性十分可疑,不过,公司里大多数人都是相信这个传言的,这也算是一种政治智慧了。
冯啸辰倒是也不负众望,在装备公司这几年,他延续了此前在重装办时候的工作作风,能力上则更胜了一筹。在他的主持下,全国装备系统的大化肥技术攻关取得了关键性的突破,几家自主设计和建造的大化肥厂已经投产,国产化率超过了90;大型火电设备、大型冶金设备和大型露天矿关键设备的技术引进与吸收也临近尾声,国内企业已经达到了相当于国际80年代中期的技术水平,剩下的事情就是再努努力,以求与国外企业取得平起平坐的资格。
体制内的干部评价有许多规则,但成绩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评价依据。许多地方官不惜代价地追求gdp,说到底就是为了给自己刷政绩,以便获得上级的肯定。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