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最北边的丹阳镇,西衔塞漠, 南下是一片平原, 零星的有一些小城小市。东接皇域青州, 北转而上就是齐国乐岭。
由于丹阳离开古兰最近的都城关隘有数百里之远,古兰军队的后备补给增援调动都十分不便,所以丹阳素来不是军事要镇,凤朝国力鼎盛的时候沿疆诸城都驻守有重兵,丹阳也未曾松懈过。只是时移世易,如今的丹阳守备加戍守军堪堪才约莫八千人左右。
军员轮替, 新老交更,这么几番下来, 如今驻守丹阳的军队是从未上过战场, 加之地理位置偏僻,几乎很少会遇到外军袭扰, 日子过得平静无波, 天天.朝升夕落的, 大家早已松懈了戒备,巡值站岗也不过例行公事。
正午太阳炽烈,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人眼生花, 站在高城上戍守的士兵支着长.枪, 眼皮子却几乎粘到一起,各个都是无精打采歪着脑袋的摸样。
有人见巡守走了, 悄悄打了个哈欠, 伸手揉了揉眼睛, 朦胧里似乎瞧见远方地平线上似有黑色潮涌而来,蹄下飞尘,滚起的黄沙尘雾飞扬,如能遮蔽天日。
守卫几疑是自己眼花,又狠狠揉了揉眼,定睛看去,霎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像是大白天见了鬼,整个人惊怔了半晌,这才抖抖索索的开口嚷道:“有……有……敌军来袭!”
他这一嗓子惊起了昏昏欲睡的众人,从未遇到过此般境况,大家都一时无措,不知要干什么,都干杵在城头,眼睁睁看着那一纵彪悍骑队越驰越近。
总算还有人回过神,跌跌撞撞去敲响了城头报警的钟鼓,燃起台上烽火朝内传递救援音讯。
众人觉得彷佛也没过多久,那一纵骑队就飞驰到了眼前,古兰皇室白虎旌旗迎风招展,白虎张口虎啸,二对犬齿长而锐,锋而利,赫赫威风里尽显王者霸气。
鲜衣怒马的古兰骑兵口中呼啸着“喝喝”的声音,夹杂着雷霆万钧的战蹄声。他们惯于造声势,而那些长啸的呼喝声也确实听来让人心胆皆颤。
守城的兵士皆操起长矛弓.弩,戒备的看着那些呼啸而至眼前的骑队,而有些人竟然被那些狂肆惊人的喝声惊的手指微颤险些握不住兵械。
守城的将军李炜今日正好不上值,古兰骑军来袭的时候他刚好在吃饭,见到城楼台上烟讯一起,他立马丢下碗筷操起宝刀就走,所幸他日日着甲,即便休假也是不卸甲的,他这才能第一时间赶到城楼应付局面。
然而眼下场面实在比他预料的还要差,丹阳戍守的士兵泰半都是新员,可即便有些老兵在也不曾真的上过战场,比起那些终年鏖战,体格健硕,性格猛烈的突厥人,实力悬殊相差太大了。
古兰骑军第一波攻城的时候,城门就差点失陷,那些平日里操练严谨的楚国士兵,在突厥人的铁蹄下就像徒具花俏却无半分用处的玩偶。
轰的一声闷响,城楼高台微颤,土屑黄尘扑梭梭的落下,眼看城门被破在即,突厥铁骑一旦踏入丹阳,便是他们的劫数。
只是此时此地,此般战况除了硬拼也别无他法,李炜被急红了眼,提起战刀就想亲下战场,反正殊死也只有这么一条道,如若战死疆场也算对得起王上对得起身后保护的万千百姓。
他跨上战马,指挥步军候在城门之后,准备迎战敌军。
面前城门轰然震动,一下比一下急促,就在城门即将倒塌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下子,城门不动了,悄然而至的安静来的诡异莫名。
城楼上一员将士满面土灰的趴在墙头朝楼下待战的李炜大声喊道:“李将军,突厥骑兵退了!”
李炜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难以置信,他跳下马飞奔上城头,扑到墙垛上往外眺看,那些突厥人来时惊如迅雷,去时又是风驰电掣的,丹阳被破就在一刻之间,他们怎么就退了?李炜心头惊疑不定,却怎么也想不透。
他的一员副将从城下匆匆奔上来,身上铠甲还有浴血痕迹,满面狼狈的对李炜道:“将军,突厥领军之人身份不同寻常。”
“哦?”他看了眼副将,目光又转眺看去,那一纵越驰越远的骑队,方才战局混乱没功夫思量审度,此刻才发现骑队断后的那个人跨赤血宝马,虎鞘宝刀佩在腰间,背上一柄犀角六尺长弓,非是寻常人能够弯动,然而仅这些却也看不出来人身份。
他目光一动扫了圈他们的周围,近三十余骑众星拱月一般护拥在他周围,一色的黑甲红氅,盔上羽翎洁白,手中长槊黝亮。
“赤卫军?完颜灏?!” 李炜惊诧脱口,心中骇浪翻涌,“难道泽州城外十万铁骑只是障眼法,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在丹阳?”
副将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
李炜心头烦乱,今日突厥兵突然撤退,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侥幸脱困,然而这种幸运并非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眷顾他们。
“刚才的阵仗你也瞧见了,以丹阳如今军备,要守下来恐怕很难。” 李炜艰涩开口,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种话说出口很难,可也是摆在面前的事实,“你命人即刻传讯去泽州和王都,将丹阳境况告知王上和临安公主,请求援军。”他顿了顿,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副将恭然应下,又有些犹豫道:“末将有一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讲。”
“说罢,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需遮遮掩掩的。” 李炜垂头丧气的摆了摆手,语气低落。
“末将以为无论传讯回王都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