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暮镜尘司,临水之畔,夭夭华树,耀世而生。
河岸两畔整整齐齐生长的耀生树,不知缘何起,更不知由何终,两头均一望无边,终点亦是起点,起点又何尝不是终点。耀生树不很高,大约只有成人身高,树间闪烁着深蓝色的星光,密集而光亮,像是天上的星辰,四海的鲛珠,缀入其中。
若是从高空俯瞰,两条光河闪闪星光,如有生命,暗暗涌动,如梦似幻,光景不亚于星辰河的绝世之姿。
周围一片漆黑,看不清身在何处,唯有这耀生之树依旧在黑夜中发出光芒,从被点亮那一刻起,不曾黑暗,若是耀生树熄灭就代表一个神的陨落,是的,每个神都有他自己的耀生树,而整个神界的耀生树自古以来就由镜尘司负责看管。
暗淡的光影,斑驳陆离,老者静静站在一棵耀生树前,他须发皆白,素衣白袍,仙风道骨之姿,令人敬畏。细看他面前那耀生树竟格外明亮,颜色越发深沉,生命正待汇集,孕量,爆发。
老者紧锁着眉,脸色阴沉,这种情况并不意味着神力的增强,相反他的力量在被急剧消耗,最后的结果就是耀生树会加速熄灭,而这个神也即将陨落。
老者长叹一口气,他不可能看着爱徒就这样死去,原本想将这位置传给他,可是就为一个执念,他却要搭上自己毕生的神力。只是他当初离开的那么决绝,终究还是无法改变他的心意,这么多年也由着他的性子,现在看来,恐怕是时候出面了。
像是沉寂了很久,他颤巍巍的抚着耀生树的枝丫,“墨衍,该回头了,”
像是要通过这树让那人听见,只是最后也只有自己听得见罢了。
如果排除种种因素,假设嗅蛊并没出错,那它停留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人最后消失之所,只是蛊虫在冰壁上爬了一会儿就在一处停住了,佟福难以置信,检查了好一番,无论将蛊虫放在哪里,它最后都会爬向那处。
佟福转头,一脸无辜,他已经尽力了,除非那人最后真是从冰缝里逃走的,帝燚也不惊讶,手指刚触到那处冰层,嘴角上扬,了然的微笑。
剑深深插入冰壁里,前所未有的力量和深度,山体开始向两边移动,裂缝从底部一直蔓延到看不见的云海深处,甚是壮观而且并未太大响动,甚至没有一丝颤抖,不一会儿,一条暗道出现在眼前,众人沿着隧道缓缓向前。洞外芍药花依旧开的鲜艳,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而那些人仍沉浸在幻觉里,无法自拔,短时间内应该无法醒来。
众人继续向前,并没有注意到洞口关闭的那一瞬间,一个黑影顺势窜了进来,形同鬼魅一般,只是他并没有跟在众人后面,而是选择另一条道,瞬间消失在黑暗中。道路很曲折,仅供一人欠身过去,且在不断向上,应该是通向山顶。
山洞里,冰柱之中,那块碎片吸收了巨大的能量,渐渐停止震动,光芒散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若不是看着它先前可怕的一面,怎能想象爆发的力量甚至足以毁灭整座山体。
女子站在冰柱前,一动不动,像是被什么吸引,她覆着面纱,看不清表情,实际上面纱似乎有魔力,越是仔细,就越觉得五官模糊,只是那双眼睛尤其明显,不是冰冷,而是从根本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她看碎片的眼神很特别,不是众人的畏惧,也不是墨衍的敬畏,更不是帝燚的平静,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她甚至还笑了,虽然看不清嘴角是否上扬,可眼里闪过一丝星光,不并是喜悦。
只见她轻轻抬起右手,指向碎片方向,本已沉寂的碎片竟又重新被点燃,无限的爆发,充满,再爆发,山洞被照得通红,像一个巨大的火球,洞中的万年寒冰竟在迅速融化,若是此刻从山底向上望去,云海烧的通红,仿若地狱业火从天而降
。令人惊讶的是,女子并不想释放出那东西,而是任由爆发,若是仔细看去,碎片竟在一丝丝的融化,洞内的寒冰已消耗殆尽,此刻洞外万年覆盖的冰雪也开始消融,如此残酷的幻境,女子竟没有丝毫不适,反倒加快了速度。碎片完全暴露出来,以一种狂热的姿态,被炙烧,仔细一看那火光竟是从外部包围了整块碎片。突然一道疾劲的掌风前方袭来,不是冲着面门,而是阻断了女子施力的方向,只是他的力量竟未起太大作用,堪堪被女子化解,反倒受制了动作。
墨衍凛然,先前并没有太过怀疑这侍女的身份,只道她与碎片有某种特殊联系,只是现在看来,她的力量在他之上,完全不是刚才狼狈的样子。碎片竟在融化,墨衍震惊,碎片竟在她手下融化了,从没想过,令天地变色,万物臣服的神诫,会在这小小的女子玩弄于鼓掌,一个恐怖的猜测涌上心头,手中力量不断加强,甚至是全部爆发,脸色也不复温柔,可以看出,他快到了极限,将一个神逼到极限,这是都么可怕的存在。
“你到底是谁?”墨衍忍着爆体的危险,双眼充血,有些狰狞,“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前所未有的恨意,似乎终于等到了,恨之入骨的人。右后方又一道法力袭了过来,倒不是冲着碎片,而是直攻心脏位置。女子并没有放弃碎片,只得生生承受,没想到这股力量竟比想象更强劲,女子一颤,身体有些站不稳,本已耗费甚巨,前后又被两劲敌夹攻,伤口透着一股阴冷,钻心的疼。
云姬的功力与墨衍不是同一路数,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