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共出来了多少人?”一个副将问探子道。
探子回道,“目前已经下山的约有两三千人,不过山上到处都是人影,估计准备下来的会更多。至于具体多少,因为雪太大,弟兄们又不能走太近,却是看不太清楚。”
袁崇焕深眉紧锁,一语不发,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
从目前来看,建奴用出这招破釜沉舟的计策,并没有什么反常。因为如果继续困在横岭,积雪就会越来越深,他们就更加难以出来了。所以建奴如果想撤出横岭,就必须在今晚就行动,这与自己的预估是一样的。
但是让自己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选择抛下马匹和辎重,翻山越岭,绕开小道而出。如此一来,建奴便只剩下了石门寨附近的六千骑兵,可以说战力至少减损一半,而且没有辎重,他们将无法支撑任何一场远距离作战。
可以说如果情报属实,那么建奴现在已经放弃继续西进了的企图了,而且他们也绝对没有继续西进、进犯京畿的能力了。
难不成建奴是准备撤了?
袁崇焕细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可能。建奴目前攻下了蓟镇北部的数十座城池和要隘,其中包括遵化、三屯营这样坚固的城池,他们即便不撤,只要躲到这些城池之中,明军暂时也拿他们毫无办法。
与众将迅速商量了下,大家一致认定的结果是,黄台吉准备先与石门寨附近的六千马兵汇合,然后撤回遵化据城死守,待到来年开春化冻之后,从沈阳调集兵力入塞增援,再图中原。
如果要阻止他们的这个企图,那就只有立即追击。只要七千关宁铁骑追上去,势必能将没马、没辎重的后金大军杀个人仰马翻,彻底截断他们回遵化的路。
但问题是,如何确定那里的兵就是建奴主力?万一这是建奴的调虎离山之计呢?
这时,门外又有人来报。
“启禀督师,孟大人求见。”
袁崇焕一喜,“孟威回来了?快,请他进来。”
孟威进了大帐以后,来不及抖落身上的雪,立即说道,“督师,我们在横岭那条小道上看到无数被丢掉的马匹和辎重,建奴甚至连帐篷都不要了,看来是准备绕过小道,爬山逃跑了!”
“看来果真如此!”一个关宁军参将说道,“错失,看来建奴是真的打算逃跑了!咱们立即追吧!”
“是啊督师,时不我待!建奴现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也只能出此下策!咱们切莫错失了战机!”又一个副将说道。
袁崇焕又稍稍沉吟了下,认为两人说的没错。建奴如今无论是缩在横岭、往玉田奔袭还是原路返回,全部都是死路。所以他们孤注一掷,丢下一切往遵化跑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于是立即说道,“传我将令,全军立即出发,前往追击建奴大军。一旦接敌,就地掩杀之,无需待命!”
众将齐声大喊,“遵命!”
顿了顿,袁崇焕又对身边一个年轻的将领说道,“子稚,你带五百骑仍留守此地,若发现建奴,一面冲击之,一面派人速来通报本督。”
子稚是袁崇焕副将程铠的表字。程铠是个三十不到的年轻将领,却已屡立战功,袁崇焕把他放在这是对他的信任。
“督师放心,末将领命!”
崇祯二年十一月十一月二十六,子夜。
鹅毛大雪和呼啸的北风中,袁崇焕率领六千五百精骑,离开谷口,前往横岭东北方向,意图堵截建奴大军。
两刻多钟(半小时)之后,六千五百精骑抵达探子所说的建奴下山点。借着雪地的反光,果然看见现场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袁崇焕命令释放照明弹,五六颗照明弹顿时升空,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关宁军众将士只见不远处的平地上,已经聚集了四五千刚刚下山的建奴兵,这些建奴兵大都穿着黑黄色的铠甲,显然就是建奴主力。再看山上,只见小小的山头到处都是人影,光是能看见的就起码近万了!
这些建奴为了保密,没有一个打着火把。猛然间看到了明军的信号弹,顿时都绝望地嚎叫起来,乌里哇啦地响成一片!
袁崇焕顿时热血沸腾!看来建奴主力真的云集在此,他们要逃跑!
真是天助我大明!幸好之前将马哨的范围延伸到了十里外,要不然如此恶劣的大雪天里,就算他们明打起火把我们都未必能发现。
已经下了山的四五千建奴兵见状,立即组成了若干个拒马阵,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但是袁崇焕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拒马阵是要用长枪兵的,但建奴以马兵为主,用的大都是马刀和弯刀,长枪兵极少。此刻对方阵中的长枪兵不足一百,根本不足为惧。
袁崇焕拔出佩剑,大吼一声,“众将士听令,全力出击!”
话音一落,除了五百护军以外,其余六千精骑立即分成三个梯次,每梯次两千人,立即冲那三四千已经下了山的后金步兵冲杀而去。
一个梯次两千骑兵,又分成五组,每组四百,呈尖刀形冲插而去。
轰隆隆,两千骑兵同时启动,顿时发出地动山摇的巨响。山坡上、树上的积雪被震得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大地在颤抖,这些建奴兵的心也在颤抖。
建奴的拒马阵因为缺少长枪兵和盾兵,起到的效果极为有限。裹着重甲的战马冲入方阵之后,铁蹄四踏,无数后金兵惨叫着死在铁蹄之下。同时,雪亮的银枪和厚实的马刀四处出击,不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