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澜正色道:“敬安可知殿下心结何在?”这话他虽是对着陈敬安说的,看向的却是远处昭阳殿的方向。
陈敬安闻言茫然摇了摇头。
见裴澜望着禁苑东面殿宇,陈敬安道:“你指的可是昭阳殿?可是那殿中住的是天子的长女。难道是那位公主要对殿下不利?据我所知,公主与殿下一母所出,是嫡亲的姐弟。”
裴澜道:“并非如此。”
他开口又道:“你是殿下离开帝都后才到他身边的,自然不知,殿下幼年之时,与公主关系十分亲厚,然而自殿下出京之后,公主却渺无音信,对殿下不闻不问,连殿下写回来的信也石沉大海。
“殿下虽不说,但心中一直心存忧虑,然而身为藩王,没有诏令便不能擅离封地。”
陈敬安恍然道:“原来殿下数次请旨回京,便是为了此事,只可惜天子却不许殿下回来。”
裴澜道:“今日殿下回宫,第一件事便是要去昭阳殿中探望公主,没想到却被殿外禁卫拦了下来,公主竟是连殿下的面也不愿意见,没想到昔日的姐弟情分,却生疏至此。”
陈敬安道:“怪不得殿下今日心事重重。”
裴澜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话。
而那个裴澜口中提到的人,那时还正陷在姜炎手中,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亲弟弟也同他一般,那夜睡得颇有些辗转反侧。
谢祈有些紧张的望着桓冲,自从说出那句“求你”,气氛便转变为了两相对峙,王之卿面色沉沉,谢祈便有些拿不准桓冲到底会不会救自己。
谢祈打量四周,发现那群人中他所熟识的只有王之卿,姜炎却不在,这倒是可以理解,他自然稳居于幕后,而将一系列的事情都交与王之卿去做。
桓冲在他耳畔轻声道:“记住你方才说过的话。”
之后那左右两边的武士便架起谢祈,将他拖到了后面,之后便有一队武士出列,拦在王之卿身前。
王之卿冷道:“原来宁王今日来,拉着我在这园子中闲逛,原是要在我府中寻人。
桓冲也并不遮掩,微笑道:“我第一次见到他,便觉得十分特别。”
谢祈心中一惊,不知桓冲此言是否有何深意,更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在他不闻世事的这二十多日中,桓冲竟已真的受封。如此一来,想必外面的局势也已经天翻地覆,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陆纪,却不知他此时又将如何应对。
桓冲又道:“既然今日偶遇,许有什么缘分。”之后便望着谢祈,状若不经意道:“你是愿意留在这里,还是愿意跟我。”
谢祈上次在酒宴上拒绝了他一次,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一脸诚挚地望着他,连连点头。
桓冲见他如此乖觉,淡淡道:“既然他求我,那我勉为其难,今日便要带他一同回去。”
此话虽说的旁若无人,却是对着王之卿说的。
王之卿心道:“什么偶遇,不知你从哪里听到消息,便刻意赶来了。”
但他不愿与桓冲翻脸,又坚决不能把谢祈交给他,便忍着不悦嘲道:“这人原是陆府门客,却被陆纪逐出府去,又觍着脸来我这里,我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却没想到今日又生了二心,这般三易其主之人,如丧家之犬一般,又有什么好。”
谢祈心道你丧家之犬你全家都丧家之犬,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此时当然不敢说出来。
桓冲道:“的确如此。”
谢祈:“……”
随后又幽幽叹道:“我竟也不知他有什么好。”
然而之后却话锋一转道:“虽如此,却不知之卿兄肯不肯割爱。”
王之卿见他不为所动,也不愿再与他客套,冷冷道:“我若不愿,难道你要用强吗?这可是还在我府上。”他想桓冲是绝不会公然与他翻脸的。
然而没想到桓冲却笑道:“确实。”话音刚落,他身边那队武士便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在场之人具是一惊,他们本来是今日王之卿找来作陪的,起初还都在园中大谈山川风月,却没想到一路走来却急转直下,他们大多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甚至没见兵刃的寒光,此时有几人惊得跌坐在了一旁,瑟瑟发抖。
王之卿没料到桓冲如此大的手笔,今日桓冲来的突然,他毫无防备,府中侍卫也并不足以对抗那些武士,没想到却要吃个暗亏,他心中着急,却知无力回天,眼见那队武士将谢祈带了出去。
桓冲淡笑道:“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说完那队人便将谢祈带了出去。
王之卿在他身后切齿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谢祈被带到一辆车前,忽然觉得松下一口气来,浑身脱力一般,若不是有两边之人架住,他便早已支持不住。
待桓冲登了车,谢祈也被人扔了上去,他才发觉这车身异常宽大,竟分为内外两间。
桓冲径直进了内间,有侍女上前,堪堪道:“公子……”那声音依稀有些熟悉,谢祈蜷缩在外间,正在模糊的记忆中搜索,却听得桓冲低声道:“……去看看他。”
谢祈昏昏沉沉,却见辛楚走了出来。
猛一下见到旧日里熟悉又陌生的故人,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的记忆中的辛楚还是窈窕少女,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也成熟了许多,谢祈直觉恍如隔世。却没想到桓冲是如此念旧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从未换过身边之人。
谢祈缩成一团却依然觉得冷,他知道自己定然是发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