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海的波涛上颠簸,我还聆听过西海的沉静与宁谧,南海的薄雾曾令我迷失方向,而当我终于踏上北海的冰川之上时,一种难以言明的想法在我心中油然而生。漫无边际的大海尽头会是什么?在索瑟韦尔之外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其他的大陆存在?居住在上面的生命又是否有着和我们一样的文明?这样的疑问催促着我不断迈出前进的脚步。没错,人类生来便是要探索未知的一切。”
——大探险家伊克斯塔德尔·特罗度,于新地历四九一年五月出航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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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塔之都的红砖碧瓦随着船舶劈开海面的流水声而逐渐从视野之中淡去了,少年独自一人凝立于船尾的甲板,依靠在冰凉的钢铁栏杆上。因为船只的行进而向后披撒的气流吹挂着他宽阔的脊背,令其身上质朴的素色长袍也鼓动起来。
“这是第一次,远离,陆地……”
呢喃出带些难以置信意味话语的少年,特洛伊的脑海里此刻依然是灰色石块堆砌的堤岸、高耸的塔楼、忙忙碌碌来往搬运货物的水手、枯草和树枝羽毛等杂物构筑成的海鸥巢、空气之中弥散的微咸湿润气息、耳边一片交谈嘈杂之中的宁谧浪潮声。
像这样,在少年此前十六年的人生中见所未见的景象停留在脑海之中,久久不能散去。尽管特洛伊并不能用上面那般的词句将其描述出来,但是,这幅画面却会永远地刻印在他的记忆之中,为他至今为止单调的人生增添一些色彩。
他的命运已然发生了改变。
倘若在那个时候,蓝斯刚巧没有提前到达那座小村庄,那么此时此刻,伫立于此的少年根本就不可能踏上这次启程前往遥远国度的旅程,更有可能已被怀着不明目的,伪装成海贼的士兵们残杀了。
“嗨,特洛伊,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呢?”身后,已然变得熟悉的关怀询问来自于少年的火元素师同伴,维娜。在花月之都的那一个“平淡如常”的夜晚之中,她与特洛伊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两人之间的秘密。
遭逢变故而失去了最敬重的队长,但也在新旧同伴的协力下制裁了虐杀村民,害得蓝斯也失去了性命的敌人,明晰自己必须要变得坚强而独立的女魔法师已经迈出了向未来前进的第一步。
“应该是,在想事情。在……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转过身,特洛伊的回应听起来有些迟疑,或许只是这样的描述对于平时很少说话的乡间少年比较稀奇而困难而已。
“是吗?听雷尔夫说,你可是个不会在意过去,只会向前看的人呀?”
身着如同烈焰般鲜红装束的少女稍稍拉近了一点与少年之间的距离。仔细观瞧的话,她身上的新衣甚至比之前那件已经可以称为“十分清凉”的衣物更加清爽上几分,虽然裹住胸部的布带更宽了一些——目的是遮挡住胸前的交叉疤痕,但腰间两侧大胆的菱形开口则毫无疑问暴露出了更多的肌肤。
“呼……”
并将稍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丝毫不暴躁的“风”轻轻吹过女人经过修饰之后的白嫩脸颊。刚刚出航,速度尚没有提起的航船并不会带来太强烈的气流,恰到好处的微风吹拂,令维娜此刻的姿态变得更加撩人。
在索瑟韦尔,寻常意义上的风所指的只是三月“风铃之月”时所产生的空气自然流动的现象,然而,在高速运动时或者是在两种强大力量时产生的气流和冲击却也没有一种简略的称呼,是以在很多描述中,这种人为产生的现象也会被称作是风。
“我不知道。”面对女魔法师玉手轻挥莞尔一笑的诱人样貌,泰然自若的少年幅度极大地摇了摇头,他只想着要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在,“我真的不清楚,这种感觉,很奇怪。”
特洛伊张大了嘴,忽然只觉喉咙沙哑,不知该要如何描述他此刻的心情。应当是初次感到自己语言匮乏的他甚至冒出了一个想法,就是要向维娜这样总能说出他从未听过词语的人们多进行一些学习。
“真的很奇怪……我想说,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年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如此想要向他人表达想法的一天,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心中竟然会生出强烈到无法只是留存在心里,而必须要表达出来的感情。
这几天来,并非出于自身想法而行动的少年随着小队一行人踏上了陌生的土地,见到了太多太多的陌生景物与陌生人,也经历了此前绝不会有的战斗和厮杀。
对他来说,一切都是未知,一切似乎都充满了“魔力”。
“不可思议。”
“啊?”
“‘不可思议’,还有‘难以置信’嗯。意思就是指非常强烈的‘奇怪’,奇怪到无法相信,无法理解。”女魔法师的目光温婉而明媚,虽然她并不知晓特洛伊想要说出的内容是什么,但是,能够看出对方此刻的迷惑不解,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渴望。
“道路还很长,时间也还有很多。”
虽然这种渴望并非是对于自己的这点令维娜感到既无奈又羞怯——羞怯更多来源于想要“引诱”相识不久的无知少年的想法,但早已下定决心的她不会在此停下“追求”的脚步。
毕竟,眼前的少年继承了蓝斯的魔力。魔力,这真的是这片大陆上最为神奇的东西。明明只是发动魔法的必备品,是肉眼看不见,也难以言说所谓“感受”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