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平把车开到了小区门口,许苡仁凭着惯性一路非常流畅地回了家。
电梯门一开,他快步走向另一侧的楼梯间,拉开防火门迎面就是一个倚着栏杆摆pose的身影。
两人都没说话,隔了一会儿李超越绷不住劲儿跳下来:“哥,看我看呆了?我都被你看得不好意思啦!”
走廊里可能还有些许地暖管道经过产生的热量,但楼梯间可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放逐地带,被防火门一隔,气温和室外更亲近些。许苡仁感受了一下周遭的温度:“我以为你被冻僵了。怎么不进去?”
李超越心中有鬼草木皆兵,压低了声音说:“我怎么敢进去呀!万一教授调虎离山,师母再杀个回马枪呢?不是正好瓮中捉鳖了吗?捉了宰,宰了炖,等你回来一问啊有没有见到我屋里有个人,师母说见到了呀就在你碗里呢!”
许苡仁:“……”
“开玩笑的啦!”许苡仁没笑,李超越倒是和早晨判若两人,自己十分来劲地“哈哈”了两声,一拍他肩膀,“我看到你和教授出去了,就在这等你了。”
许苡仁和他父亲去了一趟超市,算上开车来回大概已经有了两个小时,如果一直待在楼梯间的话,绝对不是舒适的体验。
许苡仁有些心疼:“下次再等就进屋等。”
李超越连忙摇头摆手:“不不不,你没看电视上演的么,很多犯罪分子为什么会被抓,就是作案完了之后还要回现场转转,然后当场就被抓住了……”
许苡仁听他拿自己和那种人相提并论耳朵简直要炸了,打断他道:“你犯罪了吗?”
他语气严肃,混合着冰冷的空气更显生硬突兀。李超越呆了一呆:“哦……那当然没有啦,可是,我不是拐了别人家大宝贝嘛,心态也通用吧。”
楼梯间里装修简陋,雪白的墙面和天花板,灰色的水泥地面,连个踢脚线都没压边,唯一的光源就是头顶的感应灯,还是灯泡完全裸露在外的那种最简易的模式,要说有一点色彩的,大概就数逃生通道的绿色标识牌了。
像李超越这种自带光环伴随着一路掌声和喝彩长大的人,此时本该置身于温度宜人、满眼绿植,并且飘着现磨咖啡香气的高级办公楼内,经手的资料纸质都像人民币一样有专属的水印和精美的立体logo,整座楼里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但是为了等他,却在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楼梯拐角消费了一整个上午的时光,原本宽阔的肩膀在寒冷的环境中不由自主地朝中间缩起,而且不难想象他心中是如何忐忑难安。
许苡仁一下就明白了他父亲的感受。
李超越摇头晃脑没心没肺地看他:“我说错什么了吗?你这是开心的不说话,还是不开心的不说话?”
许苡仁:“你没偷没抢,怕什么?”
李超越:“哈?”
许苡仁:“你名校毕业,超企就职,行的正坐得端,钥匙是我给你的,让你住进来是我邀请的,你光明正大的走进来不就得了?怕什么?”
李超越:“哈?不是,你出去一趟怎么回来变这么硬气了?小点儿声啊,我怕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许苡仁:“怕我妈么?房子是我的,我想请谁来住是我的自由,心虚什么?”
“哦哦,这样。”李超越听完消化了一会儿,才说,“虽然不知道你出去吃了什么胆,但是好像还挺好听的……”
许苡仁腰杆挺直,觉得喘气都痛快了。
“不过这话说说就行了——‘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我们还得制定更周密的反侦察计划,在这之前,”李超越神秘地一转身,从行李箱后面拿出一捧火红的玫瑰:“哥,情人节呢,送你的。以后咱俩过好多好多的情人节,买好多好多的花,好不好?”
许苡仁接过花,心中大呼造孽。这哪里是一束花?分明就是一辈子也还不完的情。他看不太清,可用想的也知道上面的朵朵鲜花和李超越一样,必定正是最好的年纪,却一个被送给了看不清它芳容的人,一个屈身在寒冷无人的角落。
他把手里的橙子借花献佛递了过去:“好。拿着,先回家暖和会儿。”
李超越边走边扒开塑料袋看了看:“这么漂亮的橙子呐,你眼神儿挺好呀!对了,你刚才跟教授出去都干啥了?他说啥了没?没认出来我吧?”
许苡仁刚要张口,又犹豫了。他不太敢把父亲的话转告给李超越。
虽然当时他父亲说的是挺好听,但是心情无外乎和他刚才看到李超越时一样,目睹宝玉蒙尘的一瞬间心疼多过了理智,所有的思维都朝袒护儿子的方向集中。
可现实的压力不容小觑啊,万一他母亲对这件事不赞成、不同意,万一他掩饰的不够好,以后别人传出了风言风语,万一他没有变成更好的人,到时他父亲态度急转,李超越岂不觉得连唯一一个支持他们的人都没有,空欢喜一场?
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让他知道,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倒是他父亲的观点,可以找时间隐去来源地向李超越宣讲一番。
许苡仁:“没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计划?”
李超越甜腻腻地关起门靠了上来:“哥,你说我不上班了好不好?我们找个地方关起门来与世隔绝,每天从床头睡到床尾,从白天抱到晚上再抱到白天……”
许苡仁心中警钟陡然响起,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好!”
李超越委屈:“为什么?我就想这样,你不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