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妈妈前脚才走,当日下午裴家便来了一位十分尊贵的客人。

魏妈妈一走,姜采青一回头便叫丫鬟收拾东西,打算搬回别院去,花罗便领着几个丫鬟婆子收拾东西,姜采青自己抱着壮小子去张氏屋里辞行。话还没说几句,前头一个管事的仆妇急忙跑来传话,说是前头来了贵客,叫府中女眷不要随意在园子里走动。

“是京中的定王世子,如今正在前头由大老爷和咱们老爷陪着用茶,三爷也已经过去作陪了。

听到是定王世子,张氏点点头,便问道:“既是在前头用茶,怎的还要后园女眷回避?”

“老爷这么吩咐的,奴婢听说,定王世子要借住咱们府里。”

“住在我们府里?”张氏问了一句,“定王世子来这沂州,怎的不去州府下榻?现成的馆驿,却非得屈尊住我们府里。”

“看夫人说的,那州府馆驿到底简陋,哪比得上咱们府里?”管事仆妇带着几分夸耀奉承笑道,“那定王世子贵为皇孙,养尊处优惯了的,怕是不愿意去住州府馆驿委屈,听说自己跟老爷提的。别说他皇孙,要奴婢说,咱府里便是当今圣上来了也住得。可不是奴婢自家夸嘴,夫人只说这沂州城中,还有比咱们府里再好的地方么?”

张氏点头嗯了一声,面上却并与喜色。管事仆妇想的是这一层,张氏却必然想得更深,裴家这样的世家高门,自然是比小小的沂州知府来的重要,定王世子主动提出住在裴家,怕也是想表示看重拉拢之意。

裴家到了这一代,宗家嫡亲兄弟两个,大房老爷自然是承宗的长子,身份尊贵自不必言。这边本是二房,奈何自家老爷能耐大,朝中重臣,门生众多,即便如今丁忧在家,在朝中还是颇有些影响力的。

张氏这么一想,便吩咐身边的管事婆子去厨房知会一声,好生准备些像样的酒菜,怕是等会子要设宴。

姜采青忙说道:“既是府中来了贵客,忙碌不便的,采青便先搬回别院了。”

“也好。”张氏点头道,又交代她好生照顾好壮小子,常带来府里走动走动。

姜采青回到东厢房,见丫鬟们都收拾归整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出门动身,裴六一步跨进屋来,脸色微凝袱箱笼,问道:“你这是要回去?”

“是啊,才打算走,六爷就来了,正好跟六爷说一声。”

“还是再住几日吧。”裴六说道:“你这会子要走也不方便,定王世子来了,如今这府门外头全是人,他带来的侍卫和沂州府那一干大小官员,将门外的大街都挤满了。便是侧门,也都停满了车马,有护卫守着,你还是不要这会子走了吧。”

这样啊!姜采青不禁有些失望。这府中本就拘谨,如今再住进一位尊贵的客人,后园都不敢去溜达散步,越发地不自在了。她想了想,按说王世子虽然身份贵重,却也不是什么正经官职,出行要摆摆谱是自然的,却怎的这么大阵仗?于是便问道:“这定王世子,来头很大么?竟要沂州府大小官员都来迎候?”

“当今皇长孙,来头自然不小。”裴六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径直走进屋里,自来熟的去桌案旁边椅子上坐了,自己端起影青花卉的茶壶来倒茶。花罗忙上去接过茶壶,给他倒好了茶,便把询问的目光看向姜采青。

“……算了,那就再在府中打搅几日吧。”姜采青只好说道。花罗便张罗着叫丫鬟婆子们,把已经装箱打包的随身东西再一样样放回去。

“皇长孙,那便是未来的皇帝了?”姜采青看着丫鬟们忙碌,便抱着壮小子也去桌边坐着。

“皇长孙不等于皇太孙。不过……”裴六沉吟着说道,“如今情势,怕也差不多了。定王虽是圣上的庶长子,却也最得圣上恩宠,如今平王被刺身亡,剩下几位,福王母族强盛,素来被圣上忌讳厌恶,加上平王被害之事他脱不清嫌疑,如今处境尴尬,剩下一个珉王殿下却自幼肢残,一个宫女所出的寿王殿下才不足十岁,圣上年事已高,衡量一圈儿下来,的确是定王继位的可能性最大。”

“当今圣上竟没立下太子么?”姜采青惊奇问道。她一个乡间的平头百姓,久居后院,也不打听当朝皇家的事。而她所知道的古代历史,除了清朝,历朝皇帝不都是早早立下嫡长子为太子么?

“这其中说来话长。”裴六自己喝着茶,竟顺手也给她倒了一杯。姜采青不禁有些惊讶好笑,这位纨绔有名的爷,还会给人倒茶?

“如今的几位皇子,庶强嫡弱,竟造成今日这局面。”

而造成庶强嫡弱局面的,只怕就是皇上自己了。当今圣上先后立了三位皇后,第一个难产死了的,只撇下一位公主;第二个赵皇后世家贵女,一直不得宠,加上皇帝有心防备世家,王皇后便一直无所出,后来王皇后病死,等到皇帝娶了第三位张皇后,庶长子定王已经弱冠之年,福王、珉王也已经成年了。

赶到张皇后产下嫡长子,封了太子,却不足两岁便夭折了,几年后张皇后生下嫡次子平王的时候,定王、福王已经娶妻成婚,定王不久后抢了头彩,首先生下皇长孙,也就是今儿来的这位定王世子。

因此平王殿下虽是嫡子,却跟皇长孙年纪相仿,根基自然比不得几位兄长。皇上宠爱庶长子定王,端看他给嫡子“平王”的封号便也看出几分,只是本朝素来嫡庶分明,朝中反对“废嫡立长”的朝臣大有人在,皇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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