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御书房点着明亮的烛火,但那火光却没有照到一些角落,显得有些阴沉。
秦启翔微靠在案桌上,手臂边散着一些奏章,但他却恍然未觉,平素一双精明的眼睛此时正合着,看来是累了。但是不断颤动的眼皮又暗示了他正在做一个不安稳的梦。
“儿臣拜见父皇。”御书房中,一个着公主礼服的少女正在向他行礼。
“你是?”秦启翔眯了眯眼睛,竟是没有看出对方是谁,他有不少女儿,这个女孩子又低着头面目模糊的样子,所以实在不能怪他。
少女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却仍是没有抬头,她的声音低低地,又带着些委屈:“父皇,我是如烟啊!你怎么不记得了呢?”
如烟?如烟是谁?秦启翔一时想不起来了,可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确实是有个叫如烟的女儿。
是谁呢?她排行第几呢?秦启翔有些尴尬,他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可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忘记了,传出去也是要叫人笑话的!
“父皇,你不用想了,你只消看看我的脸,就会想起来了!”这时,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女孩子主动开口提出了。
然后,她缓缓抬起了脸孔,却着实把秦启翔吓了一跳!
因为,那是一张烧焦的面皮!而伴随着这张可怖面皮的出现,女孩子原本温柔的嗓音也陡然拔了一个高度。
那疑似是嘴的地方早已不可辨形,只剩一团黑乎乎的肉在那里,可是凄厉的声音却仍在不断发出,敲击着秦启翔的耳膜:“父皇!如烟好痛啊!您为什么不派人来救我呢!”
女孩子说着越走越近,那一张焦糊的脸上一双眼睛却仍完好无损,此时正直直地瞪着她,满含控诉!
秦启翔不禁一阵心惊肉跳,他已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慌乱地从太师椅上起来试图从另一边出去,一边退还一边解释:“父皇不知道你出事了,父皇已经好好地安葬你了!你……你安心地和你母妃去吧!”
眼看着女孩子没有再靠近,他心下一喜,连忙几步抢过去打开房门,想要向外大喊“护驾!”
却猛然发现,他的步子再也迈不动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脊梁骨钻了上来,他不敢回头,只用余光瞄到自己的踏云靴上有着一只焦黑的手。
看到这吓人的一幕,秦启翔脑中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绷断了,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大喊道:“护驾!来人哪!护驾!你们都去哪儿了!”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秦启翔头猛地一顿,才惊醒了,他慢慢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总算是看到了立于身前一脸着急地看着他的张培德。
“朕没事,做了个噩梦,给朕倒杯茶来。”秦启翔对张培德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又吩咐张培德去泡茶。
“是,老奴这就去。”以张培德如今的身份是不需要泡茶的,但秦启翔这样说,便是有意要支开他,张培德自然明白,遂领命下去。
然而即使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那个高大的黑影吓了一跳。
又拍了拍胸脯,暗叫吓人,这才亦步亦趋地出去了。
“属下参见皇上!”黑衣人正是如今的新暗卫首领隼,在萧潜被派去保护太子后就接了任。
他见外人已经离去,这才向秦启翔汇报了情况,期间腰板挺直,一双鹰目仍是如往日一样毫无波动。
“启禀皇上,属下已前往山阴查询,确定那谢嘉琳的确是那里土生土长的。”
“是吗?那如烟公主呢?她在做玄阳派弟子之前又在何处?”秦启翔想起刚才的那个梦,不禁皱起了眉头。
黑衣人继续道:“如烟公主之前是由一对普通夫妇所养,后来岭南来犯,养父母父母皆在战乱中死去,这才颠沛流离来到了玄阳派,被收为弟子。公主她之前的名字叫谢菜。”
谢菜这个名字秦启翔之前就知道,他当时乍然听到还觉得好笑,可之后便决定让她改回原来的名字秦如烟。
毕竟谢菜太难听了,而且意义也不好。
“确定没有问题吗?”虽然皇室的暗卫其实力不低,打探出来的消息自然不会错,可他还是觉得,以玄阳派的地位,这样收了一个孤女也太随便了。
除非他们早就知道如烟的身份,可是隐瞒不报这么多年,还要等萧潜把她找回来,这又是何意?
黑衣人跟随秦启翔多年,算是他肚里的半条蛔虫了,遂补充道:“属下开始也觉得玄阳派这么做太过随便,后来才知道公主当时得了一种罕见的怪病,而玄阳派中刚好有一人善医,并且……需要练手……所以……”
黑衣人斟酌了一下,奈何脑中空空,并没有替换的词汇,最后还是用了“练手”二字。
“是这样?”秦启翔将信将疑,心中却已然决定,还是再找个机会让萧潜去查探一番,毕竟当年其他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是他以一人之力找回了公主,也算是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期望了。
“好,你下去吧,顺便叫张培德进来。”秦启翔话音一落,黑衣人便一闪身消失了,足可以见他武功之高。
张培德随后便进来了,手里端着茶盘,其上放着一壶热茶,他站在远处看着秦启翔,似乎是在等对方叫他。
秦启翔有些郁闷,张培德又不是新来的了,怎么还这么没有眼力劲,便随手翻开一本奏折一边批阅一边不耐烦道:“站那里干什么呢!等茶凉了吗?”
秦启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