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透过麻袋极小的缝隙,乔旭能看到有两个人拿着铲子,正在挖坑,几乎就要完工了。> 他如果就这样死了,一定会让天下人耻笑,让父母姐姐悲痛一生,没有人为他感到自豪——甚至没人知道他怎么死的,只会说,乔家二愣子,出门一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不能死在这里。
手指微痛,因为握得太紧,刀卡进手指里,他感到一股热流顺着手指流下,十指连心,很快痛楚蔓延上来。
乔旭咬牙,汗水混着血,手更加滑了。
挖坑的两人气喘吁吁地停了手,一个人说道:“行了行了,够深了,保证变成鬼也爬不出来……”
两人扔了铁锹,就朝着麻袋走来,乔旭牙关紧咬,猛然一个用力,小刀几乎卡进手指骨头里,终于绳索断了。
他赶紧从绳索中挣脱出来,整个麻袋跟着翻滚,外面的人疑惑道:“咦,人醒了啊,把铁锹拿过来,给他头上来那么一下!”
乔旭听到这里,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袋子口被紧紧绑着,他立马用小刀去戳破袋子。
光线从破碎的口子从外面透进来,满头的汗水流下来,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水雾,乔旭抬起酸痛的手抹了一把脸,耳边是心跳如鼓,压根听不到远处传来的声音。
只是一个用力,他徒手撕开了口袋,求生的本能让乔旭已经感受不到恐惧和疼痛了,他躺在地上一脚踢向朝他走来的那个人,然后扑上压住那个人的身体,高高举起手中的小刀,扎在他的脖子上,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听不见马蹄声,和利箭破空声,他也看不清越来越近的火把的光亮,仿佛只是身体只是在本能地行动着。
——不是别人死,就是他死。
他扎了很久,钝器入肉,割破血管,将死之人睁大了眼睛,眼底透着恐惧,土匪的手先是掐着乔旭的脖子想要挣扎,然后也慢慢不挣扎了。
血蔓延了出来,乔旭终于感到他死死扣住的人没了生息,他满手的血粘稠,血腥味浓烈,他喘着气,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开始颤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饥饿……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喝水没吃东西,也没有好好闭上眼休息了。
“旭儿。”他突然听到一声低唤,几乎疑为幻听。他猛然转过头,他的祖父——乔国公正站在不远处。
乔国公的身后是林立的火把和战马,他的脚下躺着另一个人土匪的尸体,一箭穿喉。
——乔旭感觉这一切几乎像做梦一样,他们就出现在这里,来救他了,他呆呆地望着他们,喃喃道:“我在做梦吗,还是死了?”
乔国公皱着眉头走上前一步,看着狼狈而脸上溅满血的乔旭,放轻了声音:“旭儿,爷爷在这里,没事了。”
乔旭颤抖着站起身,几乎要跪倒在地,乔国公上前一步抱住他,乔旭扑在他怀里,然后慢慢抽泣,最后大哭,声音因干渴而嘶哑。
绝地重生,他们来救他了。
乔国公一下一下拍着他:“没事了,没事了。”
乔大望着那个脖子都快被扎烂的土匪,深深叹了一口气,小少爷还是第一次杀人。
——有些人的成长,就仿佛在一夜之间,直面这个残忍的世道。
安宁睁开眼,她躺在一张华丽的床上,整个屋子像是女子的闺阁,装饰十分艳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味,墙角燃着炉火,非常暖,她身上盖着暖被,脚上踩着汤婆子,整个人暖洋洋的。
窗外,天还灰朦朦亮,东方的天际露白,她竟然睡了一个晚上。
这里,也不是北郊了。
她坐起身,推开被子,她身上衣服没有脱,睡了一夜皱巴巴的了,不能再穿了。
但是鞋子脱了,被整齐地摆在床阶上。
安宁很难想象杨哲明会细心到帮她脱鞋,他也不是那种会卑躬屈膝做这种事的人。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一个貌美的女子捧着衣服走了进来,她看到安宁醒了,似乎也惊讶了一下,抱着衣服上前来:“世子爷说你也快醒了,让我拿衣服给你。”安宁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她浓妆艳抹,模样十分妖冶,尤其她的妆容,非常的华丽,眼角还描着一朵莲花。
她的穿着也十分露骨,香肩半露,勾人心神。
杨哲明在外面养的小妾?看着也不像他的品味,那女子模样一看就是那种专门勾引男人的女子……
想到这里,安宁反应过来——她是青楼女子。
那女子见安宁不说话,解释道:“这衣服是根据姑娘的尺寸新做的,没有人穿过,昨晚也是世子爷抱小姐抱**的,只是现在找不到其他能照顾姑娘的人,就请小姐将就一下……”
安宁心下松了一口气,她自然不愿意穿别人穿过的衣服,更加不愿意青楼女子来服侍她更衣,她伸出手接过衣服:“你出去吧。”
皎月微微一愣,这个小姑娘语气虽说不上恼怒,却又有股不怒自威的语气,仿佛她们连她的下人都不如一般,带了颐指气使的高傲。
她想起世子爷吩咐黑鹰去买衣服的时候,还特地点明要玲珑坊连夜赶制,那种锦布非常名贵,是向宫里进贡的,还有给那小姑娘备的早点,也是世子爷特意派人到他自己的府中做的。
仿佛那个小姑娘身份很尊贵似得,穿不得吃不得普通人的东西。
皎月微微咬唇,主子是不是对那个小姑娘有心思,才会这般照顾,那会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