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居正笑道:“从表面上看,田重进是从石家出来的家将,这些年在外为官,明里暗里与石家都保持着联系,让石保吉去河北,一来可以堵人口实,表明大唐朝廷的建立是如何的顺天意得民心,并没有作出对前朝遗臣的残害之事,二来嘛,他去能争取到比别人争取的时间更多。”
陆飞又是惊,道:“薛相公真是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我想拖延时日。”
薛居正哈哈一笑,道:“短时间之内就算是曹孟德再世也不可能安稳现在的殿前司,陆将军虽然聪明,可也是需要时间的,还有,听说陆将军想重组一支偏军,是为虎贲军,这哪样都是要时间的,老夫猜得对否?”
陆飞竟一时哑口无言,半片才道:“先生人杰也,那您再说说,为何我让石保吉去河北有利无害。”
薛居正沉默一会,表情变得有些沉重,过了一会再缓缓道:“有些事老夫也不便点破,心照不宣吧,老夫只说一句,田重进志向不小,决非口舌能说动,石保吉是前朝皇亲,又是田重进的旧主,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依老夫愚见,现在陆将军不应该担心石保吉会不会投靠田重进,而应该担心他是否会去河北。”
薛居正一席话让陆飞疑虑顿失,改革禁军,首先要打击的就是那些在禁军里名望的前朝亲贵,借刀杀人陆飞自问没人会知道,却不料今天在这被薛居正给看了出来。
离开薛府时,陆飞突然问:“前番薛相公对在下成见颇深,这短短几日之后,您好像变了一个人,因何如此?”
薛居正笑道:“陆将军做了老夫想做却不敢也无能为力之事,老夫佩服,还有,老夫是在昨天才得知您要组建虎贲军之事,两下一想,以议和的假像麻痹河北也不失为一上善之策,老夫虽年迈,却并不糊涂。”
二人携手出门,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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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千年后,作为这个世上非常独特的人,更何况现在大权在握、适应了这个环境,陆飞内心深处一直觉得自己能干很大很大的事,能够让世界按照自己的意志改变。
自东京兵变掌握权力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已经能在大唐朝廷里举足起重了,放眼朝堂,好像还没有人敢真正成为自己的对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些比自己还够胆的边关重将,也许这个世上少了这些人,他可能会不紧不慢的走上皇帝宝座……蓦然之间,陆飞回顾往事,觉得自己已经干得够快了,快得有些连自己都应接不暇。
有时候大事不能太快,当年隋炀帝就是修个运河、征个高丽,因为急着想一番大作为,结果把老本都赔了进去!后人也只得叹息一句: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lùn_gōng不为多。
不过陆飞并不满意现在的速度,觉得自己被什么束缚着,一直无法尽情。就好似这座繁华无比的汴梁城,陆飞每日呆在这里像在囚笼里一般。
现在,他就只能坐在这里,耐心地瞧一份古人写的没有标点的资料。内容十分枯燥,却不能不仔细琢磨。
究竟是什么地方没对?
他只得暗暗告诫自己:大事都是由一件件小事组成。
赵炅当年建立大宋王朝时,企图以文治国来淡化五代十国时武将作乱的风气,他一定想不到这才过了几年,执掌天下格局的权力中心又一次落到了军人的手里,落进了大唐殿前司都点检陆飞的手里。
可笑赵炅生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了。
在旁人眼里,陆飞十分淡定,一坐就能坐一两个时辰,一直在那里看卷宗,模样就像在看一本很有意思的闲书一般,一页页地细看……实际他并不是那么有闲心,只不过慌也慌不来,无奈罢了。
他甚至可以在吵得不可开交的殿前司议事堂里心无旁鹜的做着这种事,却又会在众人吵得要紧处突然插上一句,这让别人有些弄不懂他到底是在看卷宗还是在听大家说话。
……这时天武军都指挥使向训走了过来,说道:“陆殿帅,河北军情日盛一日,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番,您看这样安排可否?三天为一轮,我与呼延赞老将军当值,负责整编禁军及往河北一带事先调动军粮等诸事;再之后便由高顺与李继隆将军坐值,只是不知道李继隆将军病好了没,他们二位将军负责整理边关五处军情,其中以河北军情为主。”
陆飞没有抬头,依然是顺着字列往下细看,随口道:“便依向将军所请,添一句,每逢单日我都会在殿前司。”
向训拜退回到屏风外的书案前,对另外两人道:“陆殿帅同意了。”
三人都抱拳回应,都在一间屋子里,刚才陆飞和向训的对答、大伙儿已经听见了。
小小的插曲结束后,殿堂里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其实他们本没必要吵,只是这样才能显得他们不是白混殿前司这份俸禄。
“呼延将军,神卫军裁军五千之事进展如何?”
突然而起的声音让殿堂里迅速安静了下来,众人都一齐将目光投向了仍在伏案秉读的陆飞。
众人愣着各自对视。
殿前司议事不是朝议,也不是升军帐,所以包括陆飞在内大家既没有穿朝服也没有穿盔甲,个个都是一身宽袍大袖,不细细看还以为这里是政堂事的一帮儒员呢。
呼延赞抖抖衣袍,随口道:“末将仍在督促。”
尽乎敷衍的回答并没有引进陆飞过多的言语,只是很平淡的‘嗯’了一声便继续埋头。
好像众人也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