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嗣一皱眉,愣了愣拱手道:“大帅所说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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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
“甚?”雁门关镇将杨延昭一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茶杯都掉在了地上,继而他又喝道:“姓符的要将雁门的八千守军全都调走?”
杨延嗣忙挥挥手,让屋内的闲杂都退了出去,这才忿忿道:“千真万确,符大帅说了,要粮要军饷他都可以想办法为我们这八千将士筹措,但要求就是让我们离开雁门关,移防晋州,过析州境时,符大帅会亲自派人将粮饷送至半路。”
离开杨家经营多年的雁门关,杨家那还是杨家吗?
“放屁!”杨延昭一向老诚今天也骂起了人来,挥着手指着析州的方向道:“辽军数万铁骑此时已经深入中原腹地数百里,说话就能打向汴梁,与我雁门关对峙的朔州辽军也有增兵的迹象,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相约进攻,这时候让我们换防,他符大帅用兵几十年,难道就不明白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吗?”
杨延嗣坐在那摆摆手道:“不不不,符大帅没有直接下军令,让我们移防晋州之事是他私下和我说的,他的意思很明白,想要粮饷就交出雁门关,其言下之意……呵呵。”
杨延昭瞪了他一眼:“老二,别阴阳怪气的,有话直说。”
“意思就是我们要赖在雁门不走,那就让我们自生自灭,大哥,这他可不是吓咱们的,这都三个月没有将士们开饷了,粮食也撑不了多久,要真是有将士哗变,后果不堪设想哪。”
啪!
杨延昭又是一记重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的道:“谁敢,更何况本将军一向待将士们如兄弟。”
杨延嗣苦笑着摇摇头道:“大哥,这里就咱兄弟俩,何苦说这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要说情义,除了兄弟我,大难来临之时这八千将士谁跟你论情份,三个月没开饷,大哥,不少兄弟们的家里可就靠他们这点军饷过活呢,咱要要断了他们的生计,我都不敢往后面想……”
“哼!”杨延昭哼哼道:“又不是我故意可扣他们的军饷,是朝廷,是符昭寿,总不能为了发这军饷我杨某还得去变卖家产吧,这个天下又不是我杨家的。”
话说到这,老二杨延嗣却哈哈一笑,凑近其兄,很是神秘的小声道:“大哥还真说错了,以前的天下与我杨家无关,可从今往后怕是就有关系了?”
一听到这,杨延昭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直勾勾的盯着他兄弟,半天才喃喃道:“姓符的要动手了?他真的想问鼎天下?”
咂!
杨延嗣一嘬牙花子,满脸不屑的道:“提他做甚,晦气,是,我从析州回来的时候四下打探了下,这老小子是要动手了,他要我们交出雁门很可能就是为他自己扫清后患,雁门是个绝要的重镇,你我非他亲信,有我们在他后方他是放不开脚的,不可就算这老小子真有那君临天下的运气,只怕也没咱哥俩的好果子吃。”
“这个我明白!”杨延昭心不在此,加急问道:“你方才说的这天下从此或可能与我们杨家有关,到底是何意?”
嘿嘿!
杨延嗣扬着眉毛一笑,随即从怀里摸出一个草黄|色的信袋,笑道:“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家里的,三妹给来信了,看完便知。”
信纸在杨延昭手里翻来覆去,他一会看着信一会又惊讶的看看兄弟,眼神中难掩欣喜之色,短短一封数百字的家信他足足看了四五遍,看完后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推开了窗户,看着远方那连绵起伏的山峦,久久未开口。
杨延嗣笑着走了过了,指指窗外的景色道:“咱们杨家父子两代在这里流血流汗,死了多少兄弟,打了几十年仗,为的是甚么?梁唐晋汉周宋,今又复大唐,皇帝走马灯似的换,不换的是咱们杨家,永远都扎根在了这雁门关,一年又一年与这黄土为伴,哥,机不可失,杨家得兴盛起来,雁门关不过一隅之地,非大丈夫施展之地,难道你就不想成为乐毅、管仲那般人物?你就不想扫平四夷名扬天下吗?”
杨延昭回头有些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良久才缓缓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二弟,你还记得吗?父亲归天之前和我们交待过甚么?杨家先降宋,如今又要降唐吗?”
“当然记得!”杨延嗣点点头,道:“父亲说我们杨家是汉国的降臣(大宋灭北汉时杨业降宋),自古忠臣不事二主,从降宋的那天起,杨家就决不可再次叛宋,可是大哥,此一时彼一时呀……”
杨延嗣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大哥一抬手打断了他。
杨延昭有些怅然若失的道:“父训不可违呀!”
“大哥呀,三妹来信可是说得清楚,如今的大唐皇后已认她做义妹,还曾私下问过她是否愿意以侧室的身份嫁入陆家,大哥,那可是当今皇后,大唐殿前司都点检呀,皇后是谁,她不可是陆飞一手扶上去的傀儡,一介女流,用不了多久这个天下就姓陆了,我的大哥,杨家是否降唐你我都做不了主,你我不过是符大帅身边的两个弃子,他成仙,咱沾不上光,可他要是下地狱咱也得跟着遭殃。”
杨延昭苦笑,道:“也许你说的都对,我也明白,大势所趋,父亲若在也无能为力,只是,我杨家满门忠志之士,这晋身之机难道要靠亲妹妹给人做妾才能换来吗?”
“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