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听得懂,但他只是敷衍一笑,不置可否,杨家的三妹现在是大唐的皇妃,杨家在大唐显赫一时,会有人拿这种既得的富贵去玩一场生死豪赌吗?除非被逼无奈。
潘美看在眼里,心中了然,皇帝信任杨家。
等到杨延嗣来到了灵州,陆飞给予超规格的礼遇,亲自乘坐銮驾出城迎接!
刚出城来,便听得外面一阵嚎啕大哭!是一个汉子的哭声。连陆飞也给愣了一下,只见一个面相相似的年轻武将跪伏在地,泣不成声。
后面那些衣甲内穿着红色衣服的将士也纷纷下马跪伏在地。
杨延昭在车驾旁边小声道:“皇上,地上那人便是愚弟,杨延嗣。”
杨延嗣大声道:“臣终于见到皇上了!”
陆飞与他完全不认识,但见他如此激动,心下也有些动容,心道终究还是自家人更实心一些。
陆飞径直从车上走下来,亲手扶杨延嗣,言词肯切道:“朕有杨将军镇守河西如海中立有定海神铁,朕甚安心,起来吧。”
杨延嗣含泪叩拜:“臣谢恩。”
陆飞邀杨延嗣同车,一行人返回行宫,陆飞与杨延嗣谈论河西之事,谈得十分契合,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到了晚上,二人还秉烛夜谈,君臣见面就打得火热。
君臣二人先回顾了汉唐时,河西多么繁荣厉害,感叹祖上开疆辟土死了无数的人、很不容易,都能说到一块儿去,感受相同,所以很谈得拢……古人靠农耕,土地是基本的生产资料;只要可以种地的地盘,大伙儿都想要。开疆辟土是最大的功劳,丢失土地就是最大的罪人。
杨延嗣听说皇帝向从西面得到战马供应,当下便急不可耐道:“只要打通河西走廊和关中的道路,建立商路有利可图,西域那边的战马要多少有多少!”
杨延嗣立功心切,便怂|恿道:“皇上调兵过来,臣愿为皇上作先驱,把瓜州东边的回鹘人、吐蕃人、党项人赶走,商路就通畅了!”
陆飞明白,武将和文臣对国政的考虑完全不一样,在武夫眼里,刀枪是他们唯一的语言,他们可能露算了一点,钱粮,在这个年代,几乎是百名民夫供养一兵,甚至有人说‘一夫不耕或受其饥,一女不织或受其寒’,也许这个说法有些夸张,但也反应出一个现实,农耕时代真的打不起仗,想想几十万将士在战场上拼命,几十万民夫在供应军粮,结果就是田地荒芜无人耕种,这又不是在机械化时代。
不得不说,陆飞心中的大略很多次受到影响,他一时间也被杨延嗣说得热血澎湃!陆飞站起身到地图前站了好一会儿,冷静心绪,目光又看向了西域。
如果有实力,当然哪里都想要。问题河北太远,要钱要兵……陆飞随口问道,“杨节帅以为,朝廷要多少人马才能收复整个西域?”
杨延嗣沉吟道:“考虑夏州党项可能与辽国联盟造反……皇上只需大军五十万,便可占西域以东的地盘!”
我|操!陆飞心里顿时就骂了一声,杨节帅的口气还是很大的,五十万……还是只需,老子现拿泥巴捏也来不及。
老子要有五十万军队,钱粮调动远征跟得上的话,直接先奔辽国去了,这会儿还管西北作甚?
陆飞看了他一眼,觉得杨延嗣的抱负还是很大的。
但陆飞不想打击他的信心,开口说道:“你的志气可嘉,只不过调动这么多人打仗,得和朝臣多加商议。”陆飞一阵汗颜,你小子就是韩信哪,张口就要五十万军队,曹彬在西南钻山打洞求爷爷告奶奶一年才弄出来十万人。
杨延嗣道:“皇上所言极是。”
陆飞又道:“况且……朕以为辽国既然要干涉西北,不如先打服了辽国,事情反倒简单多了。”
杨延嗣听罢一脸热情抱拳道:“皇上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有此远大胸怀,臣等愿为皇上鞍前马后助一臂之力!”
陆飞好言宽慰道:“此时不宜擅动兵戈,杨节帅且用心守好河西之地,咱们先想别的法子稳住局面,待日后再说……若有事不能决,可派人禀奏朝廷,朕会派人助你。”
杨延嗣抱拳道:“臣奉皇上旨意,定当尽本分之责。”
陆飞久久站在地图前,不觉得改变既定方略是明智之举。此时的西北,很难有大规模东侵的威胁;而幽州无论从战略地位、还是世人的关注度都要大不少,大唐若得幽州、能得到的东西更多!
扩充战马,是为了与辽国决战;而非本末倒置。
深夜才送走杨延嗣。陆飞准备睡觉了,虽是夏秋之交,但西北地区气候干冷,特别入夜后气温很低,倒不必天天洗澡。
这房间低矮陈旧,昏暗的烛火下,灰黑的墙壁和家什,叫人觉得没打扫干净一般。陆飞现在身份尊崇,但他本来就是出身底层,且常年行军打仗风餐露宿,现在有房屋住就算不错了,还是挺习惯。
宁静的环境,戒备森严的行宫让陆飞心情放松。
别以为行宫都是奢侈豪华,皇上出了皇宫临时住在哪哪就是行宫,哪怕是住在窝棚里。
影响陆飞心境的不是居住环境,而是费神。很多事他都忍不住会去权衡得失、考虑后果,生怕走错了没法收拾,这无形中会增大心理压力。
这时王方端着一盆冒着白汽的热水进来,放在陆飞的面前,然后蹲下去给陆飞脱靴子,一面说道:“皇上烫烫脚,能解乏哩。”
陆飞由得王方给自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