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步骤走得很顺利,只要接下来的步骤不出差错,军费耗费就还维持得住……不过要是其中一个环节失败,前面的胜利全都会失去意义。
后果不仅是这次北伐失败那么简单!
每月的耗费账目,陆飞已经看到了,这次北伐耗费糜大。能够支撑得住,完全是凭借掠夺的南方各国积攒;若是花光了家底,没干成事,将来要重新积累起国库,等的时间就长了……这次长期大规模的消耗战之后,要想马上再来一遍,无疑就是饮鸩止渴!
那么至少十年内,要北伐就难以调集资源了。十年时间,内外局面变数太大。
陆飞再度陷入年前那种微妙的忍耐之中。
……数日之后,天气晴朗,大军如期出动。大军中黄盖銮驾随行,但伞盖底下是空的。陆飞身穿甲胄,骑在马上随行西行。
浩浩荡荡的人马前不见首,后不见尾,桑干河北岸的人非常多。河面上,风帆如云,几乎将整个水面都覆盖住了。对岸一队队骑兵正在策马奔腾。场面十分浩大。
下午陆飞就在绿茵茵的平原上看到了矗立在天幕前面的大城。
看到幽州城,回顾它控扼这大片平坦的国土,想到它的战略重要性,陆飞立刻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陆飞瞪圆眼睛,回顾自己的大军、以及身后的厚实纵深防线,心道:是该到算账的时候了!
大路上,万众汉儿儿郎的脸也朝着同一个方向:幽州。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各地所有的人应该都在关注着这股兵临城下的人马。幽州在此时不仅仅是一座城,而凝聚着太多的恩怨、梦想、鲜血、荣辱,它是一个象征之地!
当年中原王朝割幽云十六州,历经几朝数十年始终无法再收回,陆飞甚至知道它几百年都没收回来过。有王朝被迫把它送出去,如果在自己手里再收回来,那么威望和国势便不需要再过多强调了。
大辽,多年被远近公认最强大最让人畏惧的国家,今日唐军将士到了它的门前,谁强谁弱,这座城便是公平较量之地!
陆飞一扫胸中的忧心郁气,心道:既然到了这一步,那便放开了干!
他当下策马向前飞奔而出,部将和护卫骑兵立刻策马追随上去。一股骑兵直冲幽州南门,古朴的重檐高楼上,站着的却是穿着蛮人衣冠的武士,敌兵早已严阵以待。
部将在身后大声道:“皇上,保重龙体!”
陆飞在近二百步外勒住战马,跳下马来,张弓搭箭,他瞪着眼睛、满面通红,大手将手里的强弓拉得如同满月,弓和牛筋“喀喀喀……”地发出紧绷牙酸的声音,仿佛要被生生拉断,莫名让人们心里也跟着绷紧。
将士们一时间屏住呼吸,盯着陆飞手里的弓箭。
箭簇斜对着天空,“砰!”地一声巨响,剧烈的颤抖把弓上沾的细碎东西都震飞了,仿佛腾起一股淡淡的烟雾。
重箭呼啸着向半空飞去。
众将士见状,顿时高声呐喊起来:“万岁!万岁……”
陆飞翻身上马,把手里的弓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必取幽州!”
众军振奋,呐喊着簇拥陆飞策马调头。果然刚跑一会儿,空中的石头和弩炮陆续飞了出来,纷纷落在后面。
陆飞回首再望幽州,城门上字、旗帜、人都变得模糊不清,他却仿佛看到了七窍流血的铁捶、被蹂躏作践到不成人样的小娘、燃烧的村庄、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的百姓、头颅被堆成京观的儿郎……一幕幕景象仿佛画面一般一一闪过陆飞的眼前。
奔回大阵,如同钢铁海洋般的将士的呐喊声在城外的旷野上惊天动地。
“复中华往昔之疆!”陆飞带着极具煽|动性的情绪,策马在大军前面奔过。
“万岁!”无数的汉子疯狂地叫喊。
“大唐儿郎复仇的怒火将烧尽辽军,清|算罪恶的时候到了……”陆飞情绪激动,随心高声呼喊。
他拔出长剑,对着空中。众军群情激奋,举高刀枪向陆飞呐喊回应。
局面铸就气势,唐军上下战胜的信心十足,士气高涨。当晚军民就开始修建军营和围城工事,四处都可见担着土的民壮用小跑干活的身影。
数日后,不断有幽州百姓拿着箩筐、头等工具,背着干粮到幽州军营里自愿服役,有的人衣衫褴褛依旧要来帮助王师。
显然,契丹不得民心。辽国占据幽云前期,稳固统治肯定矛盾不断,萧达翎执政南院后虽然实行安抚策略,但显然不能弥补契丹贵族和百姓的极度不公平作为。耶律休哥接手后,局面变得更差,为了攻唐军堡垒,强抓无辜百姓赶上战场填沟。
有一报还一报,唐军王师到达幽州后,这么一番局面也便顺理成章了。
幽州城虽雄伟,此时万众掘土构筑工事的场面,仿佛就像蚁群一样在挖掘着辽国在南院的统|治根基。
...
艳阳高照。萧达翎站在城头,看着数百步外连绵的土墙藩篱,城楼正面庞大的唐军步兵方阵、仿佛人海一样随时会淹没幽州城。一座座高大的云梯、楼车,仿佛城外平生建起的建筑。
绕城一周都是雾蒙蒙的,是尘土蒙在空中的迹象。唐军列好了阵,虽然场面暂且很安静,但见那准备好的人马,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城池并未围死,东门留着很宽的豁口……不过萧达翎已经打探清楚,唐军主力精骑分两部,一部在幽州城正东温渝河西岸;一部在城北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