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前来寻灶上活儿做的几个婆子就到了,冯氏和柳氏尝了尝她们各自的手艺,选了两个留了下来,准备先试上一段时日。
两人刚到老夫人的侧厅核对府中的事务才一半,就有丫鬟通报,说是宫里有一位姓安的公公来传皇后娘娘的话。
妯娌二人连忙去了正厅,老夫人让人带着杨乐怡去花园玩耍,自己也整理好仪容坐在了正厅。
不一会儿,年约二十左右的安公公,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
“问老夫人,侯爷夫人,将军夫人安。”
“安公公客气了,这一早就劳您跑了一趟,请坐。”
见他落了座,丫鬟上了茶。
“这是我们边城特有的峰茶,虽不是什么名茶,但味道浓郁,安公公可尝个鲜。”
安公公道了谢,抿了两口,夸赞了几句,也就直接入了正题。
“娘娘让咋家带个话,老夫人才刚入京,这段日子必是有琐碎事务繁忙,这不娘娘估摸着时日,应是差不多了,才差了咱家过来,望三日后进宫一聚。侯爷和将军那边今儿个下了早朝就知道了,到时老夫人和两位夫人带上公子小姐们一起入宫,大家热闹热闹。”
“安公公,这真是老身的不是了,原本想着过些时日,我们在京中多学点规矩再去给娘娘请安,免得冲撞了娘娘,没曾想劳娘娘如此费心了,到时进了宫,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公公能提点两句。”
“老夫人客气了,这个好说,宫里再严谨,也是按规矩办事的,到时,咱家做个领路人也就是了。”
老夫人很是高兴:“那真是多谢公公了。”
临走时,冯氏塞了个红包,安公公也不推脱,笑呵呵的走了。
此时,太阳已高高的挂在天空,却并不炙热,院子里虫鸣鸟叫,树枝茂密,煞是好听好看。
婆媳三人在院子中散着步。
冯氏有些感慨:“这京中人情来往真是了不得。”
老夫人也是发愁的:“咱们家底子本就不丰,在边城还过得去,到这京中,要不是有皇上之前赏赐的金银,还不知如何应付。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没让你们宴请的原因。”
婆媳三人在边城时就一心操持家事,有什么事情老夫人也从来不瞒着,这到了京里,大家的心更得往一处使,才能度过最困难的阶段。
冯氏和柳氏默然,边城常年受战乱纷扰,没什么太好的营生,她们二人的陪嫁虽说有些铺子,田庄什么的,一直没多少收成。这几年稳定了,才好了许多。婆婆的嫁妆也都在明面,收成能比她们稍好些。可这些远远不够在京里的开销,侯爷和将军的俸禄都是有定制的,这座宅院这么大,她们用的人却不多,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眼看这几个小子都大了,再过几年说亲定亲成亲的,要不,娘,我和弟妹商量了下,我们打算把陪嫁趁边城这几年太平,全都卖了,看看在京中或附近能否置办些田产,开个铺子什么的。”
柳氏也点头:“是啊,娘,除了娶媳妇,还有怡儿,我想着总要给怡儿攒点能拿得出手的嫁妆。”
说到怡儿,柳氏觉得自己现在就舍不得了,想到她迟早要离开自己,这心啊,立刻痛了起来。
老夫人也有片刻怔愣。
她和老将军从小一起长大,老将军是孤儿,被她爹收养,也跟儿子差不多了,所以成婚后并没有离开娘家。她自己也只有两个儿子,都是娶媳妇进门,此刻想到唯一的小孙女,心头也不是滋味了。
“是啊,居京城,大不易。哪家背后还没个营生,否则这一大家子怎么维持。”
“嗯,娘,晚上侯爷和二弟回来了,我们好好合计合计,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更何况,我们还有个女诸葛,弟妹,你说是不是?”冯氏见气氛有些伤感,忙说笑道。
“就是,我们还有娘呢,娘,您就放心好了,我听您和嫂子的,我这方面笨的很,您和嫂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让我做便是,出个力还是没问题的。”
“力气?你有多大力气!”老夫人笑点下她的头,老天待她不薄,两个儿媳就像两个闺女一样贴心。
柳氏一时嘿嘿傻笑,冯氏也乐的不行,这文林笑起来和柳氏这样极像。
“你们思虑的很有道理,只是一定要找个妥帖的营生,不求别的,能买些胭脂水粉也是好的。至于府里的开支、包括孩子们的将来,都交给男人们去想办法吧,他们在前面不立起来,咱们在后面就是使天大的力气也是有限的。”
说完,拉起二人的手拍了拍:“以后操心的事还多,你们能如此的想到做到,已经是对老大老二最大的支持了,不要太着急,事情到了总有解决的办法。”
看到婆母如此为她二人着想,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二人感动不已,一时,话语似乎都有些多余了。
于是,两人一人一边搀了老夫人的胳膊,往主屋走去。
大树后面,秦嬷嬷拿着帕子不停的擦着眼角,她们家小姐如今住到京城,当了将军夫人不说,还有个如此待她的婆婆,这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身边的杨乐怡抬头看了看她,很能理解她的心情。秦嬷嬷是娘亲的奶嬷嬷,丈夫很早就战死了,也没能留下孩子,于是就一心一意的呆在了娘亲身边。
望着远去的身影,杨乐怡发愁了,家里看来并不富裕,她现在太小不说,更是不熟悉外面的状况,只有等再大些了,看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