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娘觉得死者为大就同意让三娘去,三娘也懒得为了这点事同她们争。
守灵是个费神的活儿,这一夜还有的熬。
再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已下了山头,秋姨娘不在屋里跟着后院那些人帮忙去了,她就是个爱操劳的性子,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桌上放着碗奢面,还冒着热气,大概是秋姨娘走的时候给她备的。
随意吃了几口,三娘就打整好妆容到灵堂那边去了。
来吊唁的人走得七七八八的了,府里这会儿早已静了下来,这几日的雨将先前那场大雪洗刷了个干净,可这天儿依旧冷得出奇。
三娘一手打着伞,一手提着灯笼,手被寒风吹得生疼,到了灵堂赶忙放下东西搓了搓手。
“死鬼...你别在这儿动手动脚的......”
灵堂帐幔后头传来细小的说话声。
“怕什么?那傅衡已经死了,你还怕他发现不成?”
“他是死了,可那老太婆还在呢,一会儿还有人来守夜,这儿…可不行.....”
“可我就是想你得很,这些时日可把我憋坏了。”
“得了吧,谁知道你在外头有没有相好的.....我可提醒你,你还是莫要到府上露脸的好,先回去免得招惹祸事......”
“行行行,都听你的。”
接着,就是稀稀疏疏整理衣裳的声音。
三娘忙把灯笼和伞拿在手里,躲到屋外的梁柱子后头。
没一会儿就有人从里头出来,天虽然有些黑,但三娘还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那人正是何氏的表亲刘寅轩。
刘寅轩走远了,三娘又进到灵堂里去。
何氏早已打点好仪容,背对着三娘,双手合十跪在傅老爷的棺椁前。她嘴里念念有词,却又听不明白她在念什么。
三娘没想到何氏那姘夫竟是刘寅轩,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自家表亲都上手,这二人未免有些饥不择食。
“嫡母”三娘唤她一声,好叫她无需再装模作样,她跪着难受,三娘看着也厌烦。
何氏回头看了三娘一眼,从蒲团上起身,面上不怎么和善:“好好守着,案上的烛火不能断。”
“是”
见三娘答应得爽快,她似又觉得任务布置少了:“供台上有经书,跪着念一夜,不许偷懒。”
三娘还是答是。
何氏斜了她几眼,嘴上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照理来说,何氏作为当家嫡母理应陪同府上子女守灵,她倒好把摊子丢给三娘。
灵堂的门大开着,三娘要真跪在那里念一夜的经,还不得冻出病来。她前世就吃了老实的亏,现在想叫她犯那种傻,没门儿!
三娘找了个挡得住风的墙角,拿了蒲团坐在那里小憩。外头的风吹呼呼作响,傅老爷灵柩前的灯火不停的晃动。
三娘怡然自得,分毫不受影响,都是阴曹地府走过一遭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在灵堂里睡着本就不如在塌上舒坦,寒风又吹得门哐哐直响,三娘才眯了一会儿,娘就被吵醒了。
案前的油灯光暗了些,三娘起身去往灯里添了些油,又挑了挑灯芯。
这下没了困意,三娘干脆就在桌案边的椅子上坐在,谁知这一坐就到了辰时。
天刚泛蓝,三娘准备回屋去补觉,刚走到门前就听见有人在府外叫门。
砰砰砰……
“有人吗?劳烦开个门……”
这会儿辰时刚冒头,看门的小厮恐怕还没起来。
见没回应,外头那人又喊道:“小的是南淮府尹家来的,劳烦开个门。”
南淮来的?三娘心下了然,走到门前,将襒门的木栓子取下,给外头那人开了门。
那人见是个小姑娘,愣了愣:“你是……”
“我是这府里的三小姐。”三娘同他说道。
那人就忙作揖行礼:“原来是傅三小姐…敢问傅老夫人可在?”
“自然是在的,不过这会儿祖母应该还睡着呢。”三娘请他入府:“我先带你到堂屋里去,待祖母醒了你自然能见到她。”
“那便有劳了”他说着,朝跟他同来的那俩小厮使了使颜色。
那俩人见此,抬着只大箱子跟了上来。
三娘将他们带到置了灵堂的堂屋里,毕竟那里原本就是个会客的地儿。
领头那人倒是没说什么,看起来很知礼节,俩小厮将箱子搁在外头,凑到屋里来,似是觉得外头冷。
“你先在这里等候片刻,祖母她很快就会到这边来的。”三娘同他说。
“欸,有劳三小姐了”
倒是个客气的人。
三娘也就不管他们了,准备回屋歇息去,醒了还能看热闹。
秋姨娘合衣卧在塌上,身上随意搭了床褥子,连鞋子都还没脱。也不知道她是忙到什么的,竟能累成这样。
三娘将她绣鞋脱下,把她往里挪了挪,自个儿也倒头睡了下去。
熬了这一夜,黑白就像颠倒了似的,睡下去的时候天刚亮,起来天又黑了下去。
这黑灯瞎火的,南淮府尹家来的那三人恐怕早都被安排歇下了,哪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今儿是傅老爷去世的第二日,傅府上下依旧忙得不可开交。
只是秋姨娘今天没去帮忙,三娘起来的时候她正坐在灯前绣鞋面。
“怎么不睡了?熬了一夜累坏了吧?”秋姨娘放下手里的活儿,倒了杯水给三娘端了去。
三娘接过来喝了两口:“今儿早上府里来了三个人,说是南淮府尹家的,还是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