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琴不可置信地露出虚弱笑容,摇着头说:“不可能的,爹是不是你听错了?当初是他自己亲口和我说的,他是邓远才啊,他自己说过的话怎么会不认呢?我不信,我得亲口问他去。”
程夫人想要拦着硬是没拦住,让她就这么跑了出去,这原本以为是好端端的一幢亲事,谁知道会变成这样。现在她的女儿还不如那个钱秀,自己不得不认了这门亲,而人家邓家倒是推得干脆,程家人微言轻就是闹过去也得不到个答复,只是自取其辱罢了,程家好歹也是傲气的人家,发生了这样的事,可能怎么办?别人就算和他们有交情,也没有必要为他们去得罪权贵,刹那间程家的路就这么进了死胡同。
程老爷在一旁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地拍着胸口,良久才站起身回了里屋。
程夫人想要追上去,却看他一身的疏远难过,只得放弃,抓着儿子的胳膊说:“这可怎么办?你妹妹难道就这么白白给他糟蹋了?好端端的姑娘,怎么能由他这么作践?儿子,你说怎么办才好?你爹向来是心高气傲的人,想来邓家的口气该是很重,他心上受不了才会这样。”
程阙叹了口气,无奈道:“娘,现在不是该怎么办,是我们有苦难言,只能打落牙往嘴里咽。如果阿琴的事传出去,别人只会笑话咱们家的人不知检点,而邓远才他不会有半点不妥。这一切都是阿琴不自爱才会落到这般境地,我没有办法,唯今也只有赶紧给她定户人家,哪怕就是家门寻常也好过成了众人口中的笑话,这事还是您同祖母说罢,她老人家若是知道,想必也是受不得的。”
程夫人垂着头,整个人在片刻间就变得苍老起来,这个女儿她平视娇宠的很,谁知道她生在福中不知福,偏偏要做这么掉价的事儿,以往总怕她嫁得不好,如今倒好,自己酿造的恶果也只能自己吃,往后也只能找那些低户配了去。在晋州丢人,回到钦州更怕是要被人捏着鼻子的嘲笑。
程琴没想到自己的梦会碎的这么快,明明那时在罗塌上他一副深情模样,说这辈子都不会负她,还历历在耳的话怎么这么快就算不得数了,邓远才他怎么会是这样让人失望的人?
她跑到邓府门前就要越过家丁的阻拦闯进去,却不想被两个个头高大的人给拦住,冷脸中像是带着嘲讽般,让她的心沉到谷底:“程小姐还是回去吧,我家少爷说了,往后程小姐莫要再来找他。你最好不要在这里闹,与你一个未嫁人的姑娘家不好。”
程琴虽然算不得上是个好人,可是好在她认得清自己的处境,眼角含着泪,抬起袖子抹去流出来的泪水,水亮的眸子里全是痛恨,她恶声道:“你告诉邓远才,我诅咒他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我不会就这么罢休,总有一天这笔仇我一定要讨回来。”
程琴深深地看了一眼邓府那两个字,眼睛里升腾起来的火焰像是要将它们灼烧成为一片灰烬,好让姓邓的人这辈子都没法再翻身。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命运就此都已经发生了改变,直到多年后再次相见,除了感慨还有生死之间的较量。
虽说程家的事就这么消停下来,邓夫人却是狠狠训斥了邓远才一通:“没事招惹那些小户人家的姑娘做什么?你便是去喝花酒我也不会拦着你,你以后要是再给我招惹这种事可别怪我这当娘的不给你留情面,真是越活越糊涂了,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了吗?”
邓远才抿嘴无所谓地笑:“这怎么能怪我?当初是她自己愿意的,我可没逼着她,只要不是钱云我管那么多做什么?花楼的女人,娘不嫌,我还是嫌弃她们脏。得了,往后得费心去找别的乐子,我这边出府去了,娘别等我用饭。”
邓夫人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走远,心里更是窝着一肚子气,又是那个钱云,现在忘不掉了?当初做什么去了?要是早点认清楚,大把的银子岂能便宜了别人?到头来这种事谁也别怪,都是自己作的。
邓远瑶一早就听到程家人上门,心里也了然几分,更是恨钱云,要不是她自己好好的哥哥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像是失了魂魄的人,在这世间没有头绪地飘荡,看着自由不羁,其实最是可怜。她在外面看着大哥消瘦的背影离开,走进屋里劝道:“娘,您也别怪他,现在大哥活得比谁都难,我都好久没见他开心快乐地笑过了。就算在家里待着,也时常在书房里盯着钱云送的那幅画发呆,偶尔还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长时间下去,我真怕他生了病可怎么办?娘该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将大哥从那条歪路上拉回来才成。”
邓夫人叹口气说道:“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赶紧给他找合适的人家,成了亲许是就会好了,如今也只能这么盼着了。”
邓远瑶笑道:“我听人说不是送了很多适婚女子的画像来吗?我今儿晚上等哥回来了与他一块看,他总把自己闷起来也不成办法。”
“你看着办就是了,只要他能把心收回来拥在正事上就好。看看别人家的儿子都已经身负功名,只有他还这么游手好闲,我这当娘的在外面总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邓远瑶淡笑不语,与邓夫人随口寒暄了两句就去拿了画像来,一张一张地看过去,直到最后一张时蓦地顿住,她看了许久都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相像的人,如果给大哥看到他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