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邓元才对她的背叛和戏弄早在伤心过后便成了过往,因为自傲如她,她自己心底都不能重新接受邓元才,哪怕那时的她有多喜欢多想嫁给他为妻,但是他们早已经没有了在一起的一切可能,也许与邓元才来说钱云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个笑话,也许是闲来无事时候的谈资,毕竟钱家在晋州成早已经没有什么颜面可言,即便现在钱家成了皇亲国戚却依旧堵不住市井小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谈笑的嘴。
在离开晋州城的时候她的心里对邓元才只有漫无边际的恨,再也没什么想忘,而真正到了钦州城却是连怨恨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程家的人从不把她当人,每天不干活就要饿肚子和遭受打骂,她能有什么法子,为了活下去她哪来的功夫想邓元才?而她唯一抱过期望的父亲,在听到她声泪俱下诉说在钦州城受到的非人对待时他连连摇头说他胡言乱语,程家也是有名望的人家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事实是父亲对她是死是活从不在意,他的眼睛里只有越发争气的钱秀,她的绝望在这一刻没顶,她不是没想过逃离,可是浑身的家当都被人给抢走了,她现在身无分文,又能去的了哪里?她也曾想过只要有人愿意拉她一把,这一辈子不管是苦还是乐她都甘愿陪着那人共度,可惜……
从来没有什么救命恶人,那些曾在话本子里看到的情景都不过是假的,也许骗的就是那些待字闺中,对往后的一切只是充满了期待的小姐,如今想起来倒觉得当时的自己甚为可怜,将邓元才带入进去,只以为自己遇到了这辈子可以依靠的人,却不想竟是这样的凄惨。
而此刻她站在朱照的身后忍不住想,如果朱照早点将她救出来该多好,这样她也不必带着满满的绝望重生,也许在那一世她就能把自己所亏欠的一切给找回来,而不是像个怪物一样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这一生都被过去的怨恨所包拢,她有时候也在想如果那些害过自己的人有一天全部从这个世界上离开,她失去了活着的方向,那么她要怎么办才好?
原来冥冥之中老天早已经给她做了决定,也许除了复仇接下来的就是偿还朱照的恩情了罢?
朱照开了窗子,外面的光从窗户上照进来,她觉得暖洋洋的,人身上的慵懒和疲惫都在这一刻全部都放了出来,它们肆意地占据着自己的身体和神识,就在快要离开的刹那,她看到朱照重新回到床榻边,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块血红色的玉佩,她睁大眼睛这才看清楚,那分明是自己在钦州当掉的身上所剩的唯一物件,本来她想带着银子远远的逃开,却没想到遇到贼匪。
这块玉佩能重新回到她手里,是有一天她到程夫人房中帮忙收拾东西,而这块玉佩随意地躺在首饰匣子里,想来吞下她嫁妆的程家还未能全部消化了那些财务,却不知道这块玉却是最宝贵最受她宠爱的。那时候身边没有别的下人,所以她便拿了回来,她自己觉得不过是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在别人看来她也早已是个偷儿。兴许是她运气好,身无分文的她突然又有了一块玉佩可以傍身,这等喜悦没有存在多久便变成了一道青烟再也找不到。
原来钦州城一早就有他安排的耳目,既然对她有着那么浓的情,为什么不能再知道她受尽折磨的时候出现来救她?她知道这并不能完全的怪朱照,可是心里还是为失去的可能翻身的机会而觉得惋惜,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放纵而造成的,也怨不得谁。
朱照的脸上浮现出饱含深情的温柔,他像是对着玉佩就能看到往昔的自己一样,嘴角勾着淡淡而又伤害的笑,让她看着十分不忍。就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动了,也不知道是为何。她只能再朱照的身边来回走动,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挺拔而又健硕的背微微弯曲着,此时的他半点没有掩藏自己的脆弱,他门是一样的人,再谁看来都坚强的人,只有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才敢露出最为真实的表情,而这样的变化完全像是两个不一样的人,让人惊讶又不可置信。
这里低沉凝重的氛围让钱云觉得喘不上气来,她不想陪着朱照沉浸在这种伤怀的感情里无可自拔,她急切而又暴躁,也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邓元才对着她笑得样子,fēng_liú倜傥,儒雅俊秀,所有的记忆都如潮水般涌过来。而她居然从皇宫中飘向了另一个地方,记忆中熟悉的一切,原来是幼时的晋州城。
晋州四通八达,与做买卖的人来说晋州城是必经之地,所以自然比旁的地方繁华一些,那会儿祖父已经去了几年,而她早已失去了庇护一个人艰难的为了活下去而四处奔波,她带着自己的傲气与钱家的人撕破了脸,她想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邓元才,也许她会变得无坚不摧,她心中的那块柔软之地因为将邓元才放了进去,所以她才没有办法狠得下心来。
她与邓元才之间并不是没有尝过分别滋味的,邓元才十三岁那年离开晋州去了通州的外祖父家,再那里待了两年才回来。再次相见,他们都已经换了模样,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样子,像是春天里抽条发芽的绿树,她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娇俏女儿家,而他是风度翩翩的贵家公子,在外人瞧来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两年未见,她不知道邓元才到底经历了什么,和那边的兄弟们到底又学了些什么,天真地以为这个人还是当初那个说要对自己好,一辈子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