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黑暗全数涌退,天亮了起来,整个人都宛如经历了一次新生,潜伏在黑夜中的颓唐快速的隐去,再也看不见。
外面依旧冷,恒晟站起来,整个人因为长时间坐在那里不活动而显得僵硬,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这个营帐原先是夫人住过的,不过再她搬到六皇子营帐中就空闲下来。他快步走出去,心里有些雀跃和激动,像个愣小子一样站在外面等着里面的人醒过来。
这么多年的情分总不是假的,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担心六皇子,只想着见到他真的全好了这就放心了。一直等到太阳挂在天上才听到里面传来响动,匆匆赶过来的晴雨无奈地冲他笑了笑,这才进去伺候着了,许是晴雨进去说了罢,很快里面传出了六皇子略沙哑的声音:“恒晟快进来罢。”
恒晟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他的眼睛忍不住发酸,等了这么几个月终于盼到他醒过来,让他在战场上受那么重的伤本就是自己的失职,如果皇上追究起来,就是要拿自己的命去抵也是应当的。恒晟自认为自己是个知晓分寸的人,只是这么多年里也时常做些糊涂任性的事,若不是有他拦着,自己的这颗脑袋怕是早保不住了。其实他知道六皇子他们有很多话要说,自己只是想看一眼,让这颗心能放下来就成。
掀开厚重的帘子,里面热意滚滚,钱云和朱照都已经穿戴收拾好了,正坐在那里笑盈盈地逗弄着醒过来的孩子,一家子看起来分外的温情脉脉,恒晟这辈子所求的也不过是能过这样的日子,再不必被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所惊扰。
朱照见恒晟红了眼眶,忍不住笑道:“大男人的掉什么眼泪珠子?你自己的媳妇还在跟前站着也不怕她笑话你。”
晴雨随之笑着附和说道:“他也是记挂着王爷,这些日子也没睡了一个好觉,昨儿更是大晚上的就要出来守着就怕您醒了跟前需要人,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了还在外面站着。我也不笑话他,这都是人之常情,谁没个放不下的人?”
钱云将孩子递给她,也跟着笑:“殿下也真是的,我们谁不知道你和恒晟打小一块长大,才醒来就捉弄人家。要不是恒晟没日没夜的赶到晋州,我真不知道接下来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如果再没有办法掌控,我又该如何是好?”
朱照不避讳的像是摸孩子一般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笑得柔和又温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嘴角上扬:“老天不是眷顾你我?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醒过来,昨儿忘了同你说,周大夫这就回去了,让我与你说一声。昨天我一时忘了,他的恩情待我忙完后你我一同到府上去拜访罢。”
钱云摇摇头,叹口气说道:“平日里我们都不会打扰周大夫的清净,这一次实在是逼不得已,他不喜欢外人上门,还是不去了。他平日里喜欢喝两盅酒,到时候我让送几坛上等美酒过去就是。”
朱照没说什么却将这事记在心上,待钱云离开去忙别的这才悄声嘱咐恒晟让他将皇上赏赐的几坛美酒送过去,他不能一直站在钱云的身后,毕竟承了人家情的是自己。
“战事怎么样了?”
恒晟抿唇顿了顿才摇头说道:“两军虽有过几次交战,不过是小打小闹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想来那次恶战后敌军已经不值得我们高看。想来唯一能让他们嚣张的也不过是以为殿下您的伤无药可医,要是给他们看到您重新站起来,想必比带着军队去攻打他们还要让其丧胆。”
朱照皱着眉头也没说什么,他现在就算有心想要将那些人全部诛杀,可是无奈此时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这副身子还得好好养养,他没办法给自己过多的时间去调养,而且想来京城也不会容许在这场战事上有过多的耽搁,毕竟那边早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要质问他的办事不利。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在那边围着孩子忙碌的钱云,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天知道他有么不想她离开自己回去晋州,可是将她留在这里与规矩不和,也许这就是老天给他的刁难,让他每一次马上要拥有他所渴望的一切的时候,用现实的残酷将他给打醒,不管多难,总得要把这件事给彻底解决了才能有别人谈条件的机会。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想和钱云好好温存说说话的时候总有几个十分扫兴的人进来坏他的好事,而钱云反倒觉得有趣的很,不光姚琳琅来了,就连那百草也迫不及待地跟了进来,为的是什么即便不说她也能猜得到。这一次她再不会多嘴说什么,她倒是要好好地看着她们会用什么样的嘴脸将这场戏唱下去,也好看看朱照他心里对这些女人到底作何感想,如果他对其中一个有心思,她便是将心掏出来对他怕也难得什么好下场。
人总是这样,才刚下定决心要好好对他,这边就会出现很多事情来捣乱,也许这就是两个人命里的缘分罢,只因为缘分不够深,所以才在相遇、相知之后无法长相守。她不知道这一世谁才是朱照命里的那个人,更不知道要如何安放自己对他的情意,一切都是强求不得。
钱云也懒得与姚琳琅行礼,不过只是点头示意,待她和朱照说话的时候坐在离他们有几分远的地方看着,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的笑容。这世上最好笑的事情莫过于再自己面前不管如何张扬跋扈的人到了正主面前一个个都成了哑巴,只知道卖弄自己的风情,却不想那人只不过是客套的应付着,而百草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