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云见到管家没有半分犹豫跟着他往钱浩的住处去,她早就知道这一次给了他的宝贝钱秀好大一个没体面他这口气很难顺,饶是如此钱云心里依旧平静如水,木然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走进屋子见钱浩整个身子慵懒地靠在椅子里,眉目低垂,好一阵才抬头看向钱云,疲惫不堪地说:“阿云,我知道你打心里怨恨我这个做爹的,我无话可说,咱们钱家这辈子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你如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了,你和阿秀迟早要嫁人的,这府里有个事你们都赶不回来。爹老了,你们也别吵了,既然邓家有眼无珠,爹重新给你找门亲事,也好过你在这里天天记着那些难过的事。”
钱云觉得有阵刺骨的寒意从她的血液中流窜到心脏,麻木又疼痛难忍,她终究还是无法做到不在意,一丝低又凉的轻喃从牙缝中挤出来:“爹想把我嫁到哪里去?听口气是越远越好吗?我怎么能如了你们的意?钱秀不管做出什么样的事都能得到你的安抚,我呢?我就活该被人这样对待?你的心是肉长的吗?既然不喜欢我,那又何必让我来到这个世上受这些罪?我虽然没有对你怀有半点希望,但是这样还真是让人痛心。现在我不是一个人,让你们随意编排,太过分别怪我翻脸。”
管家看着她一阵风似的出去,只留一抹清冷的幽香,他发现了小姐不再像以往那般只会不停的吵闹,搞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宁,大小姐虽然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可是脸上那抹淡然的嘲讽让他觉得心酸不已,在姥爷愤怒的张嘴要数落时,他叹了口气:“老爷,奴才说句越规矩的话,钱秀小姐温雅讨人喜爱,以前的大小姐何尝又不是这样?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老爷当加以安抚而不是要将她赶离晋州,她身上流着的也是您的骨血,您忘了吗?世人都说恩怨诸多,关无辜的孩子什么事呢?她比任何人都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只是没得选而已。”
屋子里只有一片寂静,让他的心悬在空中,烦乱又隐隐有些愧疚,以前尚且能掩耳盗铃,心里有道声音在告诉他这样做没有关系,钱云已经得了爹的厚爱,自己不需要费心,直到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那一年下雪的冬天,钱云和钱秀一起在雪地里摔倒,钱秀疼得满眼泪水,而那个孩子只是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自己院子里走。
尘封的记忆终于被打开,那年的钱云才六岁,小小的背影里含着数不清的孤寂与委屈,他本来想叫住她的,钱秀的一声呻吟让他回过神来,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现在才想清楚,钱云将步子放的那么慢,是不是等着自己去叫住她呢?
钱府里的事情向来瞒不过老夫人,孙麼麽将这事说完,只见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父女之间变成这样,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阿云这孩子惹人心疼,那些话虽然不好听,可你看看她爹做的又是什么事?你去传我的话让他少动歪脑筋,阿云就算嫁人也要嫁在晋州,我这两只眼时时得看到人,不然别怪我对他不客气。钱秀那里的东西不用送了,这事便是不说我也知道是她的注意。你说这些孩子们,怎么就长成了这样?成天的只知道勾心斗角,谁能受得了?”
孙麽麽轻笑一声说道:“云姐儿是嫡小姐心高气傲正常的很,奴婢说句难听的,您也别怪奴婢,放眼咱们晋州谁家的庶小姐能有二小姐这般体面?放到别家指不定怎么闹呢。云姐儿该是累了吧,人一旦没了想望,也就没力气了。幸好现在有您这个祖母给撑腰,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那才是大委屈呐。”
老夫人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个家也许是该好好整整了。当初她虽看不上钱云母亲的刻板,总是用大道理来压制儿子,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同意那个戏子进门,如今却是悔不当初,不然也不会让钱云和儿子疏远至此。
铜雀正伺候钱云喝粥,晴雨掀起帘子进来附在钱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铜雀眼底又是一阵不痛快,她看到小姐很高兴,吩咐道:“让铜雀带你去库房里挑几样合适的物件给孙麼麽送过去,如今不管怎样,有一个人能为我说话也是该感恩戴德的。”
铜雀怎么不明白小姐的用意呢?晴雨虽然聪明伶俐却是从底下提上来的,对首饰珠宝等贵重的物什并不了解,如果她要是懂,自己也就该退到一边给人家腾地方了。心里酸涩自然脸上表情淡淡的。
晴雨明白她想什么,也懒得理会她,多亏前世朱祥手把手的教她怎么辨认财宝,库里的稀罕物让她不由赞叹。这里哪一样东西拿出来不够钱云一辈子衣食无忧?可那个糊涂人居然让别人全抢了去,真是可怜又可悲,不过这几天看着是开了窍的,她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有些事情自己能想明白总好过别人推着你不情愿的往前走,那样别说成事,反被拖累才是真的。
铜雀见她选了串成色不差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碧玉珠子手串,还有一串玛瑙的,耳铛、簪子类的首饰成色却是不差,疑惑道:“你别乱挑,到时候让人家觉得咱们小姐看轻人家。”
晴雨难得好脾气,也不恼悠悠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孙麽麽可是老夫人身边最得意的人,你可见她穿戴过什么好东西?那是人家本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夫人给的,一心伺候好老夫人还怕没好日子过?我听说她很是疼爱她的儿媳,这些年轻又贵重的首饰正好配,反正老夫人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