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终于到了……”
一位灰袍老者神情激动,身体微颤。
“爷爷,这就是凡城吗?”
总角童子小脸通红,眼睛亮晶晶的。
“是啊,这就是凡城,天下九城,泽兑所属……”老者白须抖动,眼中锐光闪烁。
“太好了……”
一位守门卫走过来,笑问道:“老先生,可是远道而来?”
“回大人,正是,”老人躬身道,他们还没入城,得罪城门官可不好。
“老先生,不必多礼,在下凡城南门守卫,凡第一次入凡城,必须核查身份,我们也是履行职责,老先生见谅……”
“应该的,应该的,大人尽管问,老朽理当配合……”老人有些紧张,凡城为北方第一城,想入凡城的人,自然不会少,他就怕被拒之城外,自己倒没什么,可自己小孙儿的生机就绝了。
“如此,先生请随我来……”
一老一少,随着城卫来到登记处……
“姓名?”
“老朽周允,这是小孙周玄黎。”
“原籍?”
“九源城。”
“老先生是前来访亲,还是会友?”
“老朽早已无亲可访,至于老友,不提也罢……老朽是来谋生的。”
老人虽然竭力控制,还是难抑悲愤之情……
“谋生?可否说具体些?”
“老夫来白鹿书院任教……”
“老……老先生,您是九源城的大儒?”守城卫和书记官都不淡定了。
“唉……什么大儒,就一老儒而已,九源被异族占去,城中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我们周家上下拼死将我祖孙二人送出,老朽…苟且偷生之辈,大儒二字,实不敢当……”老人苍老的声音中,尽是凄凉。
“爷爷……”小玄黎用小手摇摇老人,让他不要难过。
老人拍拍孙儿的小手,正色道:“老朽失态了,两位大人见笑。”
“不敢…不敢,周先生,快快随我入城,大儒到来,凡城之喜……”
周允大儒神情一震,赶紧牵着孙儿跟上前去,他们一进城门,前方一辆牛车在等他们。
“周先生,这辆车会送先生直达书院,在下还有职在身,无法远送,先生见谅……”
“不敢…不敢,大人留步……”
周氏祖孙蹬上牛车,缓缓而行……
自从禹鼎归位,凡城早已成了天下名城,自从白鹿书院建城,又成了北方文道中心,天下文人百姓无不向往定居凡城。
城中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却井然有序,车行车道,人走人道……
周允大儒看着来往行人的精气神,忧伤的眼中多了一丝振奋,人道之城啊!这是人心啊,难怪大禹九鼎之兑鼎会北归,安居乐业,何其简单,又何其难哉,如今天下,就算是禹都,也无凡城的人心稳定。
凡是提到凡城,就无法忽视他的主人,那个运转乾坤,又飘然而隐的男人,天下人都感激他,救命之恩大于天,却又不理解他,为何不扫清天下?澄清宇内?让人族再次陷入劫难中。
老先生在族灭家毁之时,他怨恨他,恨他为人族带来了灾难,要是诸天不碎,那些天人,怎么会夺取人族城池?
小玄黎脸红扑扑的,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明晃晃的眼珠子乱转,尤其看到街上的吃食,更是嘴巴蠕动……
牛车轱辘…轱辘……
大约行了半日,远远可闻朗朗读书之声,前方碧瓦青墙,绿树成荫,一派生机盎然……
“老先生,到了,车不能再前行……”车夫在百米外停车。
“小哥,辛苦,”老者下车,掏出银钱递给车夫……
“不用,不用,老先生不知,我们是城主府的车驾,为城中老幼便利,不收银钱……”
周大儒听完车夫解释,感叹不已,老幼残弱,都得便利,贤者之道也。
祖孙二人走到书院门前,抬头看匾额,“白鹿书院”,四字用墨极丰,字迹如稚子之书,生机趣味天成。
如果不看落款,谁也不会认为此字是那位所写,可是不管任何人,小孩、少年、成人、甚至老人,每个见到此字的人,都会感到亲近,生机勃勃。
周允大儒神情激动,神品啊!这就是神品,忘于外,而富于内,雅俗共赏,即使不识字者,也会喜欢,天下贤者有神品书法传世者,从古至今,唯书圣一人尔,今日又见神品。
“老先生,老先生……”
老人回头,见一青年学子。
“老先生,您也是第一次来吧,宁先生的字确实世所罕见,但我劝先生来日再来细观,今日先入书院听讲……”
“哦!莫非有文宗讲经?”
老人从青年的脸上看到尽是火热,看来今日讲经之人非同一般。
青年急匆匆地讲道:“是宁先生,今日是宁先生亲讲……”
“莫非真是他?宁先生……”
如雷贯耳,天下何人不识宁先生,他归隐之后,定居凡城,创立白鹿书院,至今两年有余。
白鹿书院初建,本只是童学院,可自从那位开讲,天下文人无不竞相前来,天下三十六学府,十二学院,白鹿为宗。
老者牵着孙子急急而走,紧紧跟在学子身后,老人枯死的心起了波涛,他是大儒,同样是学子,活到老,学到老,尤其即将要见到天下文道泰斗,他怎么能不激动。
走着走着,三人汇入了学子大潮中,书院中的读书声已经散去,大家都一脸振奋地朝讲经台走去……
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