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跟着师父,下了楼,坐了一张桌子,点了两份清汤面。不一会,伙计端上了两份面,师父也没说话,拿起筷子吃起了面。见我没有敢动筷子,又对我说:“吃。”吃?吃···吗?师父话中有别的意思吗?是真的让我吃吗?“吃啊,你不饿吗?”师父又说。我一边看着师父的眼睛,一边拿起筷子,小心地夹起一缕面条,忐忑地放进了嘴里。见师父没有说话,想来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心里踏实了许多。少顷,吃完了面,师父起身便走,也没有说话,我没有犹豫,也跟了上去。
师父漫无目的地在济南城溜达,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师父到底在想什么呢?”我不禁自问,我又该如何获得师父的原谅呢?清晨街上很冷清,来往的人很少,只有一些小商贩开始收拾自己的摊位和货物。师父就这样一直走着,也不回头,也不停留。我们从清晨走到晌午,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济南城又恢复了往日繁荣的景象。景象虽是繁荣,我的内心却是一片荒芜。我有些烦躁,我始终想不起明白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大街上小孩的哭声,小贩的叫卖声,店小二跑堂伙计的吆喝声,声声入耳让我的大脑更加混乱。一股无名火冲上心头,我突然想拔剑杀光这些人,让耳边情景下来,让自己安静下来。
“娘亲!呜呜呜。”在我最烦躁的时候,偏偏又传来了最让我厌恶的小孩哭声。我目露凶光,循声望去,是一个扎着冲天辫,穿着布衣,约莫五六岁的孩童,他正哭着扑到了他娘亲的怀中。“娘!娘!娘!”孩童把头深深地埋进了他娘亲的胸口。“怎么了?阿福?”中年女子温柔地安慰道。“先生他打我!先生好坏!阿福不想去念书了!”原来是念书的事情,肯定是没有好好听课,要么便是没有背完先生教习的诗词。“哎呦,不哭不哭,打哪了?让娘看看。”中年女子轻轻地为她儿子擦去了眼泪与鼻涕,笑着抚摸着阿福的头,然后让阿福伸出手掌张开。“呼呼呼~”女子轻轻地吹着阿福的手掌,笑着问:“还痛吗?”“不痛了。”阿福童吸了吸鼻涕,摇了摇头:“不痛了。”
“不痛啦?那跟娘回家,明天接着去上课,好好跟先生道个歉。”女子说道。“哼!”阿福甩开了他娘亲的手:“我不!不念啦!先生都打了我好多次啦!先生是坏人!捉弄先生的又不只我一个,凭什么先生只打我一个人的掌心!哼!”呵呵呵,我心中的火小了许多。孩子,还是男孩子,小时候未免调皮捣蛋。不过捉弄先生这件事我还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不过这孩子还有同党一起捉弄先生,但先生只惩罚了他一个人,心生怨气也在所难免。“小五,狗蛋也捉弄先生了!关键时刻,他们都跑了,都不管我!真不讲义气!”阿福还在那里抱怨。
女子安静地听着孩童抱怨完,说道:“阿福啊,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去读书吗?”“我记得没玩当然记得。”阿福小声回答,怨气不知为何已经消了三分。“那是什么呢?”女子又问。“我想考中状元!我想当大官!我想赚很多很多的钱,让娘亲还有爹不用再干那些脏活累活!”阿福侃侃道来,这些话,这些愿望,和十几年前的我一模一样,可是阿福啊,看看哥哥我,现在成了什么样子。“那阿福既然想考中状元,那应该虚心向先生请教才对,为什么要去捉弄老师呢?”女子问道。“嗯···”阿福明显理亏,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撅着嘴说道:“因为前些天先生打了阿福的手心···”
“那先生为什么打阿福的手心呢?”女子依然耐心地问道。“因为···阿福背错了课文。”阿福说道最后已经低下了头,原先的怨气也消失了无影无踪。“阿福既然背错了课文,被老师打了手心本是应当。阿福不自我反省反而又去报复先生,这不是一错再错吗?阿福是去跟先生学习知识的,不是去和其他小朋友捉弄先生的。”女子缓缓说道。“阿福不是还要考上状元,当大官吗?明天好好去跟先生认个错,虚心向先生请教,学习,知道吗?”“知道了。”阿福回答。“走吧,跟娘回家,娘已经做好了饭菜。”女子柔说说道。“嗯。”阿福笑着,跟着女子回家去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是我犯了错误,但是却不知道先反省自身,反而去想如何讨好师父,让师父消气。反过来想,师父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我犯了错误,如果我深刻反省,改过自身,师父自然不会生气了。是我太愚笨,我醒悟的太晚了。“师父!”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里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了,而师父,早就不知所踪了。我在人群中寻找,但找了许久还是毫无所获。我一拍脑袋,与其有空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反省自己。
我回到了客栈,来到了自己的房间,盘腿坐到了床上,开始反省自己。在听到自己要被收为徒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得意忘形了,前辈还没有点头,傲气已经无形之中散发出来了吧?不同于前辈的傲骨,我这只是单纯的傲气,一种小人得志的傲气,怪不得前辈会说一句“你很高兴?”。成为前辈的徒弟很值得骄傲吗?成为张天一的师弟值得骄傲吗?或许是的,不过前辈要的不是这种傲气,而是内在刚强如铁的傲骨。还没有入门学习,却先生傲气,这种心性,怪不得前辈会生气。
后来我不明所以,不去反省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