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住院部走廊安静了下来,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剩下扈泠西站在那里盯着门前的女人看。
对方似乎有些心虚,但强撑着精神笑说:“这么晚了,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我打电话叫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扈泠西站在病房门口,从窗户看向里面,冷声说道,“我还想留条命。”
他的话其实已经说得很清楚,整件事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掏出手机,扈泠西当着那女人的面给芮杭打电话问:“你现在在哪?”
“老爷家里。”
“很好。”扈泠西看向皱着眉的那人,盯着对方的眼睛,对电话那头的芮杭说道,“找人去化验一下家里的食用盐,顺便,把家里彻底打扫一遍,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收拾一下,过段时间我爸出院,不能让他看着心烦。”
他说完,挂了电话,笑着对隋安他妈说:“我要进去陪我爸了,您自便。”
他转身进了病房,然后将房门反锁,站在里面跟外面的人对视,眼神中满是恨意。
当年扈泠西他妈去世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她说:“以后就剩下你们父子俩了,西西大了要帮妈妈照顾爸爸。”
那年扈泠西才刚上中学,芮杭也还没有来到他家,他更不知道外面这个女人的存在。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对于父亲娶了这个女人心有不快,但父子之间哪有真的怨和仇,他嘴巴上总说着抱怨的气话,但心里再清楚不过此刻躺在病床上这个人对自己有多好。
他沉着脸,坐在病床边,看着还在睡的人。
这人真的老了,眼看着六十岁,这么睡着的时候眼角的皱纹都清晰可见。
扈泠西想起很久以前他翻家里的老相簿,无意间看到年轻时候的爸妈,两个人都穿着很朴素的短袖格子衬衫,一个烫着微卷的长发,一个清瘦略有胡茬,那时候他们应该刚刚结婚,他爸还没开始创业,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漂亮的女人已经去世十多年,这个霸道的男人竟然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他鼻子有些酸,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岁月催人老。
他们一个一个都长大了,父母老的老,离开的离开。
这太令人难以接受了,生老病死其实再寻常不过,但当它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边时却也是真的不想面对。
扈泠西趴在病床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病房里安静得只有他手表秒针走动的声音,扈泠西看着他爸,然后抬手轻轻地将手心覆在了对方的手背上。
扈泠西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他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芮杭正在往杯子里倒热水。
“你怎么进来的?”扈泠西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他记得昨晚护士来给他爸换完药之后他明明将病房的门给锁上了。
芮杭小声说道:“我找护士开的门,哪有你这样陪病人的!”
扈泠西用力按了按太阳穴,之前在飞机上就一直没睡,到了医院趴在这里睡得更难受了。
“喝点热水。”芮杭把水递给他说,“等会儿张伯来送饭,我问过医生了,老爷应该快醒了。”
扈泠西接过水杯,抱着没有喝,温暖的热气打在脸上,让他松了口气。
“家里怎么样?找到什么没?”扈泠西问。
芮杭回头看了一眼,外面没有人,低声说:“化验结果还没出来,你昨天跟我说了老爷中毒的原因之后我特意问了孙阿姨,她说家里最近吃的食盐是半个月前买回来的,她亲自在超市买的,平时调料盒就放在厨具旁边,只要进过厨房的人都能接触到。”
扈泠西垂着眼看着他爸,没有说话。
“你在怀疑隋安他妈妈?”芮杭极小声地问。
扈泠西抬眼看他,喝了口水,淡淡地说:“不是怀疑,我相信一定是她。”
芮杭皱了皱眉,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暂时没有证据。”
“无所谓。”扈泠西说,“有没有证据我都能解决。”
“你先别急。”芮杭怕他太冲动,劝他说,“如果是她做的不可能没有任何漏洞,我们一定找得到的。”
“我等不急。”扈泠西说话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看得芮杭心里一阵不安。
两人没来得及继续多聊,张伯拿着保温饭盒进来了。
“少爷,吃点东西吧。”张伯放下饭盒,心疼地看着扈泠西,“唉,好不容易养了点儿肉,这么一折腾又瘦没了。”
扈泠西看着张伯担心的样子笑了笑说:“瘦了好啊,省得我胖了芮杭嫌弃我。”
“他哪会啊!”张伯把饭菜都摆好,转头问芮杭:“杭杭你早上也没吃饭吧?”
“嗯?”扈泠西咬着筷子问,“你不是从家里过来的吗?”
“这孩子昨晚也没回去。”张伯不高兴地说,“你们俩都没回家,安安回去后在客厅坐了一晚上,你们三个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我昨晚在老爷住的那边来着。”芮杭过来,接过张伯递来的筷子说,“怕你惦记就没跟你说。”
“我不惦记。”扈泠西低头吃饭,对张伯说:“安安早上去公司了?”
“嗯,他说他得去盯着,怕公司有什么事儿。”张伯坐在一边看着两个孩子吃饭,又回头看了看扈老爷,担忧地说,“也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会醒。”
“快了吧。”扈泠西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还好来得及时。”
“对了,老爷晕倒时的情况安安跟你们说了没?”
扈泠西这才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