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面庞稚嫩,笑容天真无邪。他的手上还拿着一簸箕的谷子,一见到他们便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
准确地说,是扑到了李星垂的身上。后者一点不客气地拎起他的后领子,用老大检阅小弟工作的语气问:“事情办得如何?”
“星垂哥哥放心,这里的每一只生灵我都喂得胖胖的,我没事的时候,还教他们跟我一起修炼呢!”
李星垂把人放下来,嗯了一声,说是进去再细谈。钟晚注意到围观的王大娘很是失望地退回了自己的屋子前,其他人也渐渐散开,有两三个人如李猎户、许大娘,还跟少年挥手告别。
一进屋,少年就忙不迭地往李星垂身上挂。钟晚有些惊讶,倒不在于少年的热情,而是惊鸿和陆子谦都一脸见怪不怪的,好似不是第一回目睹这样的场景。
原本李星垂也对此不以为意,然而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对亲密之事多少有了些理解,便不自在地把少年从身上扒下来,道:“药菟,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
说着,他把手指抵在药菟的额头上,缓缓向他灌入灵气。药菟眼底浮上深深的疑惑,双手握住李星垂的手腕,问:“星垂哥哥,你怎么不给我吃手指?”
惊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扶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别、别看我,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多可爱的小孩啊,跟我当年一模一样,怎么就这么天真傻气呢!”
药菟闻言很是沮丧,或许是刚刚吸入灵力还未来得及控制,他脑袋上竖起来两只兔耳朵,内侧粉粉的一片,果然如惊鸿所说,让人觉得分外可爱。
李星垂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后退一步,抓起钟晚的手,谨慎地道:“我想了想,这样可能、可能不太好。”
他定了定神,让心里隐约的感觉得到确认,重复道:“嗯,不太好。”
陆子谦怀疑他根本就是还没明白手指在某些事中的意义,不过考虑到李星垂往日的水平,如今已殊为难得。
站远一些后,李星垂正经地跟钟晚介绍道:“这是药菟。当日我离开盈满村,路上遇见一只灵智开启不久的兔子,便渡给他一些灵气,教了他修炼的法门,让他来照看你。他很听话,你走后我又传信过来,让他帮忙照顾小花他们。”
药菟闻言害羞地低头摸了摸兔耳朵,又抬头偷看李星垂一眼,道:“这都是我该做的,如果没有星垂哥哥,我现在还不知道蹲在哪儿吃草呢。金州的灵穴很匮乏,贸然跑出去又会被猛兽吃掉,多亏了星垂哥哥……”
他一口一个星垂哥哥,软音糯糯的,听得钟晚骨头都要酥了,而当事者却还一脸正直,既不否认也不夸耀。
惊鸿越发觉得这孩子可怜起来,拉着他的手在被打扫得纤尘不染的椅子上坐下,语重心长地道:“傻孩子,不要因为人家一时对你好,就上赶着掏心窝子。恩是要报的,只是要懂得看清楚,人家究竟是随手帮你一把,还是真的对你有心,如果是前者,在报恩以外,就不要有别的念想,明白吗?”
这话句句劝到了药菟的心思上,他怔怔地望着李星垂,像是想从这只强大的猫妖眼里看出些什么,可李星垂正忙着拉钟晚去看猪圈里的生灵们,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钟晚在被李星垂拉走以前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就看见药菟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还真不知道,中二的李星垂居然这么受欢迎,该说年纪小的孩子就是喜欢他这一挂么?
猪圈里的小动物们刚吃饱喝足,见钟晚过来,纷纷激动地上来咕咕咕咩咩咩地乱叫一通,李星垂听得头都疼了,替他们传达了两句,解释不过来,干脆就一言不发地在旁边看着钟晚摸摸这个,挠挠那个。
和钟晚一起在盈满村的日子虽然不长,却叫李星垂每每回想起来都如在眼前。对于这些聒噪的家畜们,他倒是有出乎寻常的耐心。既然钟晚喜欢,那么多亲近亲近也无妨。
李星垂觉得自己变得相当懂事,连妖灵都得到了升华。于是他深沉地抱手站在一旁,望向幽静的山林,考虑是否要预先把这群家畜搬到妖境去,好更顺利地引诱钟晚。
“三黄,方才惊鸿对药菟说的话,你听明白了么?”
“嗯?”李星垂从对将来的想象中抽离出来,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道:“惊鸿的话,是说让药菟不要轻信陌生人吧。我就听了几句,这也好,他终归还要在这儿待一阵。隔壁的王大娘,心眼儿很多,让他小心些是对的。”
钟晚自然知道王大娘不是个省油的灯,可李星垂如此没自觉,这屋子里的人际关系处理起来就更麻烦了。钟晚一时不知一会儿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去面对那个明显对李星垂有所期待的少年,人家好歹辛苦地帮他照料了这么久的田地和牲畜。
“阿晚,阿晚呐,你在家吗?”
篱笆外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钟晚推开猪圈的门,走出去问:“王大娘,您有什么事吗?”
王大娘递过来几个玉米,揉了揉衣角,干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见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给你送点吃的。”
钟晚礼貌地寒暄了两句,转身准备回去,王大娘却哎了一声叫住他,问:“阿晚,你上回跟官兵走了,没出什么事吧?”
钟晚疏离地笑笑,“我没事。”
王大娘眼神闪烁了一下,问:“这样啊,那就好。我还想着,莫不是你的猫找着了呢,这跑了两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