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混战的陈太初,连挑杀四名铁鹞子后,又和对手错马而过,战到一起。他深吸一口气,骤然离鞍,银枪和人倏地不见。
那人一怔,暗叫不妙,就见陈太初马腹之下如毒蛇出洞,一条银光贴着地面暴起,已刺中自己□□战马铁甲护不到的马腹。
战马吃痛,长嘶一声,高高抬起前蹄,本应交错而过的陈太初战马却以小到不可思议的转弯距骤然急转,陈太初怒叱一声,手中又一道银光疾刺向那人面上。
浮云散去,半阑月不忍看却不得不看这杀声震天的血腥沙场。
战马缓缓倒下,人却已经腾空而起,一个后仰,避过这刺向咽喉的致命一枪,一张青铜面具应声而落,连发髻都被银枪挑散。
那人在地上滚了两滚,躲过乱踏乱踢的翻飞马蹄,手中银枪吞吐,已挑落一名种家军骑兵,翻身而上,缰绳一勒一提,直朝陈太初扑来,月光下一张剑眉星目英气勃发的玉面,如严霜,如寒冰,乌发飞扬,眉心渗出一丝血痕,越发衬得人决绝狠厉。
陈太初一怔,这冒充大哥之人,似乎是个女子?!可放眼四周,人人状若疯虎,奋勇砍杀,无人留意这个会陈家枪会游龙箭的是假陈元初。种家军偶有看上一眼的,却都未见过陈元初本人,更没发觉这是个女子。
陈太初心中疑虑丛生,两人已再度在乱军中战到一起,战马交错。
“想要你哥哥活命,跟我来!”那人一个侧身,几乎横在马背之上,架住了陈太初的银枪,沉声喝道,她声音嘶哑,说的却是地道的秦州话。
陈太初一愣,那人已策马往西夏大军的方向退去。他不及细想,立刻紧紧跟上。银枪如狂风暴雨,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往渐渐靠近的西夏大军冲去。这一退一追,陈太初身后很快汇聚了近百名种家军铁骑,士气大振齐声高呼:“铁鹞子已败!铁鹞子已败!——杀啊——!”
混战成一团的重骑兵们来不及细想,丢下敌手,转往陈太初身后,由横变纵队,如尖刀一般往铁鹞子后阵插去。铁鹞子阵型被陈太初这队人从中切成两半,竟无一人能挡得住陈太初片刻。王之纯远远看见那被陈太初撕开的缺口,缺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心中大喜。
旗兵再次举旗,开山斧军和身穿步人甲的步军们加快了速度,跟着最后重骑兵冲缺口往内冲杀而去。
西夏步军尚在前移,突然见前面铁鹞子横矩阵型大乱,骚动之中,己方的“陈元初”长发散乱,急退而回,排山倒海般的杀声越来越近。一面“陈”字大旗席卷而来。
一路奔袭而来的西夏步军,本就疲乏,此时虽有将领喝令迎战,却有些慌乱。陈家军?!谁来了——?
不多时,刚刚列稳阵型的大军,就见一人一马率众杀出了铁鹞子最后几排,身上银白绣衫已通红,狰狞的青铜面具在月光下火把下闪着寒光,手中银枪一闪,已转而抱弓在怀,利箭直指西夏中军将旗。
火光一闪,呼啸而过。西夏大军只见中军大旗忽地着了火,噼里啪啦断了下来,纷纷胆战心惊大喊起来:“面涅将军——!陈青——!陈青——!”不等后军变前军,二十几年来对陈青的恐惧,使得步军中众多人已习惯性地返身后退。
紧随陈太初一路杀入的种家军重骑,此时才真正见识到传说中“陈青一人可抵十万大军”的威力。方才凭一个勇字旋风般杀将出来,还担心己方大军来不及跟上,会陷入西夏大军重围,谁想到还没接触,对方已乱成一团。
西夏领军大将朝着拨转马头往西而去的“陈元初”喊了几声西夏语,又拔刀砍了几名掉头跑的军士,依然挡不住已乱的大军退军的颓势。
他骤然一个激灵,一抬眼,就见百步外那一箭射断中军大旗的黑甲面涅将军,手中弓*箭正指向自己。
三箭齐发,直发直往,破空而来的火光令人魂飞魄散。
火箭在西夏军中炸开,不少人抱头或就地打滚。
西夏大将身子一僵,来不及抬手摸向胸口,已坠下了马。
副将立刻派人去救,高呼“退兵十里!”旗兵打出旗语,传令兵鸣锣收兵。刚刚对阵上开山斧步军和大赵重甲步军的铁鹞子,纷纷别转马头往回退。
陈太初却毫不停留,持枪杀入西方的西夏步军之中,眼见大胜在望的种家军更无一丝犹豫,毫不畏惧,呼喝着尾随其直冲而入。
这支千余人的尖刀重骑,又一次撕扯开横列数里的西夏步军阵列。
瞭望台上的王之纯一挥手,旗手挥舞起绣着蛟龙的青色大旗,左军将领一声令下,西军营的八座吊桥轰然落在壕沟之上,三千轻骑,八千重甲步军高声呐喊着直往陈太初杀入的方向冲去。
陈太初一条血路杀到底,在万千步军之中,前面那女子一人一马丝毫不减速,被她战马踢飞的不少,被她银枪挑开的更多。
此人是敌不是友,却对西夏兵下手毫不留情?
一刻钟后,前方骤然黑了下来,地势开阔,灰尘方息。眼看一人一马越来越快,若不是银色绣衫在月光下闪光,很快就会湮没在黑夜里。
陈太初大吃一惊,勒缰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