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欲见生死的鏖战,动静反而不如以往历次恨不得一动手便裂地撕天的交战了。
各自陷默。
白衣倩影轻轻往前跨出。
二月风已初见暖,彼时风中,忽而却又生一缕微寒!
土路风尘见霜结,寒意飞拂随步浓!
步履铺就冰霜,起始于玉凌足下,化一条不规则寒带,以肉眼可见增长的速度覆盖向另一人,虽寒带宽厚难免参差不齐,大略却始终仅此一个方向,并未如何往四周扩散。
玉人步于冰道上。
缥缈天姥无动于衷,仅嘴角牵挂上一缕冷笑。
她们间只隔着二三丈,冰覆眨眼即到,然而至她足前三尺骤停!
如撞无形墙,化白色淡雾,气形于此。随风动,逸向两侧周遭,如微尘依附于一张倒扣无形气膜之上,飞速成一口倒扣盖地吐云气的冰霜玉碗,亦如小半颗埋在地难见、大半颗露在外可观的玉珠,正在散出仙雾!
玉凌身上也渐缭绕起了一层寒雾。
寒雾之形,亦如碗如珠!而当这寒雾浓到已见不清人身,她与缥缈天姥已近相对!
两口大碗相接,两颗玉珠相触!
雾气笼。
两碗两珠倏见融合交汇!
一颗近一丈高的镂空冰珠屹立汉水之畔,夕阳余晖映照其上,更见森寒!
冰珠内,两人各自盘膝落定。彼此不过隔三尺之距,未有其他动作,眼中只有彼此。四周积冰渐厚,欲填整个满珠肚!
缥缈天姥风淡云轻,平静道:“的确是惊人的寒意,可与太阴极寒还差几分,而纵然太阴极寒也未必杀得了我,何况这个?你若技止于此,便太叫我失望,白废了我这段时日的苦心!”
她这段时日,的确是煞费苦心了!
在蜀中追上她们之时,她便给那两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下了冰火两重天,固然的确是存有门下那个年纪不小,她却喜欢称作“小丁”的弟子挨了一掌,不得已散功自保而生牵连,欲也折磨对方弟子泄愤的念头,这却几分而已,决非主因。
更主要的,还是料到这个女人回来后绝不会对此袖手旁观,如此日劫之火发作时不可断绝的炙气,便能助她磨炼气机之中的寒意,见效虽微,也聊胜于无!至于夜劫之寒,在她眼里除合了泄愤之意,倒无大用,纯粹是冰火轮回共效之力!
而之后逾二十天共计七次拼力,一来是希望尽量消磨她气机中其他性质,再来是尽量留出时间,让她汲取月华,积攒极寒之力。而最后,便是通过每每交手之际的气机纠缠,先窃取来对方气机内所蕴部分寒意,化入自身,如此可使双方气机更加契合,为往后谋夺准备好基础。
她自悟武道,需要冰火极力辅助,极火早有目标,独缺了极冰,故而只能一直拖延。此番追踪过程中,她却得知了这个女人便身负太阴极寒,武道更高楼顿时在望,才有了这些时日她说多不多说少却也数得出几样的手段!
玉凌开始的确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她对自身气机把握十分精深,察觉得到其中细微的变化,第一次可说是意外,第二次仍如此,便不会再作此念,稍思也大概想明白一些,就绝了谈和之意。但也不会退缩,不会为了不遂其意而刻意放松甚而放弃对月之变化的领悟,反而加快修炼吐纳,她的心思也不难理解:你不是要太阴之寒?那便尽管拿去,只要吃得下不怕被噎死!
于是此刻听缥缈天姥说话,冷清应道:“就怕让你绝望!”
倾吐真元,顿时森寒剧增!
白冰之间,仿佛生出了丝丝黑气,此便为太阴之气,可为天下至寒!
缥缈天姥脸色一白,呼出的竟也是一口冰雾,却轻轻笑出:“好啊,今日便看是我先化尽你的太阴极寒,还是你先以霜寒封死我了!”
两人对持拉锯。
不知时许。
镂空冰珠,早已化实体坚冰,尽冰封住了两人!
其内,她们面色俱苍白毫无血色,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玉凌是消耗太剧,继续下去,必将气尽而死。缥缈天姥则是受极寒冻体之故!
其实若无他图,单纯生死决杀,以缥缈天姥的武学造诣,纵然玉凌身负太阴之寒,她虽难免受创不浅,却也不至不济,但她为化这四周极寒为己用,不动真武真力,而是冒生死之险点滴吞纳入体,才致如此衰弱。
身体虽冷寒刺骨,虚弱加剧,缥缈天姥心中却喜意渐盛。此番,她更得胜机。如无意外,她所需双极之力,将全其一!
天色渐暗未暗,坚冰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两三个呼吸间。
一切气机如风消云散!
玉凌双目紧闭,虽仍盘坐着,却已失去意识!
缥缈天姥正陷蒙昧之间,忽然外寒俱无,立即本能地真力一运,头脑清醒。
“什么人?给我出来!”
她双目如电望向四方,只差了一点便能成功,却被人生生打断了!
“贫道见过云宫主!”老道士悠扬踏太极而至,一扬拂尘,玉凌便凌空而起,稳稳落在他身旁!
“是你?你竟真的来了……”
缥缈天姥一下立起,怒目而视,几欲喷火。
她早已气行圆满,只待寻来极冰极火之力,双极并济,演化出极道轮回,便有大望可虚空见神证武道,如今却是被阻断,已得了不少太阴极寒,虽不至无用功,但也失了一步登天的机会,接下来要耗费不少时间去打磨,谋取极火,势必更要拖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