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谓挤痘不留痕的消炎好手,一时不慎把那凉飕飕的白色粘土涂得太靠近眼睛,还没等够时间,两眼就被辣得狂冒眼泪水。

“哎呀,”林翘查了百度,“这个要远、远、避开眼睛。”

孙淼嘲:“你还能更马后炮一点吗?”

孔铛铛等够时间,跑进洗手间将面膜洗去,还没站定,孙淼就在外吼:“要用凉水,听见吗,千万不能用热水或温水!”

顿时便有林翘相和:“真假的,你别百度说什么都信,坑了人,留疤的又不是你!”

镜子面前听完对话,孔铛铛脸上的粘土半干,她此刻做任何表情都会如同大地皲裂般令自己生出滋生皱纹的隐患,然而却仍旧有些傻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谈不上感动,只是有人会围着自己打转,除了父母以外,孔铛铛从来都未曾体会过而已。

……

夜晚时分,502补完眠的两个人早已从床上爬起来,各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默默的,没什么声息。

孔铛铛的脸她们业已审核完毕,从最开始的惊艳:“啊,这个香薰面膜是神啊,竟然真的消肿了,我去,丝芙兰有吗,我得去下单。”

到最后的盖棺定论:“孔铛铛,你这些印子别说一夜了,两三天也好不了。虽说挤完脸平了,可看着比早上还严重啊。”

孔铛铛收拾了东西,戴回口罩,无声往门边走,临出门前留下了句:“你们没吃过侧门外的黑暗料理吧,我去给你们买几样尝尝。吃不吃辣?那我各买一份好了。”

孔铛铛走后,孙淼与林翘各做各事安静了10分钟,蓦地——“你有病吧孙淼?!”林翘炸了声,“印子消不了就消不了,你那么嘴贱有奖吗?!”

孙淼猛地回头,反唇相讥:“我实话实说怎么了?院长说痘印不消就不给上台致辞,我现在不打击她,明天她还是一样被打击!早点做好心理准备,省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最后就剩下绝望!”

“说不定一夜就消了呢。”

“gun!你消一个给我看看!”

……

孔铛铛下了楼,11点,离宿舍宵禁还有半个钟头。

她往漆黑无人的小路上走,边走边想: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她真的只剩放弃一途。

系统定时推送起挑战成功的关底奖励……孔铛铛猛地在路边站定,不敢哭,怕眼泪滴落,灼坏了新挑的闭口。

但即便她背水一战,能力有限,也不可能力挽狂澜。

到了此刻,她其实已经不期待什么物超所值神秘大奖了,然而却在今天一早,当有三个人围在她四周,为她多年的脓包纠结而尖叫,为她如何得到一张干净光洁的脸争论不下时,孔铛铛忽然变得很想融入她们。

她希望自己能够再正常一些,明媚一些,底气十足一些,那样就能在孙淼与林翘斗嘴时从中斡旋,也能在赵之心被另二人欺负时参加作战。她希望有一天能够和502寝的另三人堂堂正正走在校园里,听身旁的人偷摸议论:看,那就是学霸她们寝室的。

而不是永远惊惶地躲在一副口罩之下,导致孙淼她们一被人提起,便会想到同寝室的那个丑八怪。

“不许哭!”孔铛铛深深吸气,自言自语,“你什么大风大浪被见过,什么洋相没在人前出过,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几颗痘痘吗,又不是天塌了,死人了,没钱发工资了——”

“啪嗒”一声,孔铛铛的话被不知何处的一声异响打断。

随后一股令人反感的香烟味由风中扩散而来,孔铛铛扭头,看到一团漆黑的路尽头,明显有个腥红发光的亮点,于一团魅影婆娑的暗夜里莹莹闪烁。

竟有人在她心情跌至谷底时点燃了一根烟?孔铛铛没多想,转身欲走,却不防备,身后突兀传来吆喝:

“火山坑?”

那蹲在墙根下吞云吐雾之人,便如此闲来无事地唤了她一声。

孔铛铛愣了愣,回头:“死骗子?!”

……

孔铛铛并未深思熟虑,“随它去”的架势走向对方,依着墙根坐下,呼吸间被强烈的烟草味刺激到,扭头,问:“还有吗,来根试试。”

郁铮侧目看她,申大的节能减碳推行良好,路灯稀缺,因此只能看见副模糊不清的白口罩。

郁铮吐了个烟圈,把烟头顺手掐熄在脚边。

长夜黑洞洞,连声线都需配合这夜色拉出股衰糜沙哑,喷着寥寥的烟味道:“从前有则公益广告,导演派几名小孩去向正在抽烟的路人借烟,无一例外,那些小孩都被拒绝了,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祸害未成年啊。”孔铛铛答得理所当然。

“你以为买烟不要钱啊?!”郁铮一举点明答案。

孔铛铛翻个白眼,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斤斤计较,她还以为大家是难兄难弟,不然刚刚为何叫住她?

“你那脸,不要了?”郁铮道,“还想学人抽烟。”

孔铛铛回嘴:“关你什么事?”

郁铮轻笑:“所以你这是自暴自弃了?火山坑,其实你们院长是为你好,这样上到台上,几千个新生面前,到最后丢脸的还是你自己。”

孔铛铛一听就来气:“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叫我火山坑!而且,说治不好脸不能上台的人明明是你的小玫瑰,如果不是她乱插话,说不定我已经说服院长了。”

“呵。”郁铮哂了声,“一个新生致辞对你这么重要,连个路人都乱诬赖起来了?”

孔铛铛不欲与他吵,嗫嚅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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