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一名婆子从老太君房里匆匆出去,找到正在招待宾客的常氏,在她耳边低语一阵。常氏面对着众人,保养良好的银月脸上露着淡淡的微笑,听完,又周旋一阵,叫来管事媳妇们,道:“我有些事需要处理,你们好生看着,别偷懒。”说罢,抽身而出。
她想到那幅寿礼有鬼,只是得势后一时得意忘形,竟任由杜月薇杜月茹胡闹,落下把柄。三姑娘倒也真是个能人,偏偏忍到今天才说。常氏心中冷笑,对成妈妈问道:“大爷如今在哪?”
“六部来人,大爷和大少爷在前厅招待。”
杜璋,杜義正和刑部的王呈山说话。九月,两位殿下在江南遇刺一案已转到大理寺秘密审讯,越审越令人心惊,竟牵扯出许多重要人士。杜義抓住的那个刺客,已经审到重要关头,那刺客却又咬紧牙关,再不肯说一句。
王呈山身为刑部尚书,看过供词,心中亦觉所得非常理可循,只劝杜義:“如今还是请圣上派太子或者其他殿下主审,不管审出来结果如何,毕竟关系到皇后,贤兄慎重啊。”
杜義道:“我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太子断然不是好选择。”
杜璋也沉吟道:“太子是亲,该避嫌。只怕皇后那边已有了对策,她已有意让太子出宫去开封,届时会由我的得力干将亲自护送。”
杜義颇觉意外:“太子要去开封?”他说太子不是好选择,是因为太子并无主审的才能。而这么敏感的时刻,太子出宫,等他递了折子上去,便是其他殿下审出什么,也与太子无关了。
三人正说着话,不久成妈妈端了茶上来,低声对杜璋道:“大爷,主母有话,请您过去与她一见。”
杜璋只道是大寿上的事,随成妈妈到了后面,却见华妆丽服的常氏一脸平静,只是平静之下带着淡淡的焦急,一见他来就立刻站了起来。杜璋问道:“何事让你如此惊慌失措?”
常氏手紧紧握在袖中:“本不该打扰你的。只是事关薇儿,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薇儿?薇儿怎么了?早上还来与我请安,莫是病了?”杜璋惊讶。
“不是,薇儿被人欺负,请大爷为她做主!”
常氏说着,两道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西窗纸上,映出无数柔弱的话语,句句含泪:“现在薇儿被围攻,我又在这里,她无依无靠,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杜璋大怒:“岂有此理!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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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丫头,你的意思是,你大姐姐并未与你切磋女红,更未将寿礼拿到你房里?”
老太君缓缓问道。
“是。”
“这么说薇儿是冤枉的了?”老太君脸色和缓下来,侧头对夏妈妈道:“阿夏,看来你是错了的。”
夏妈妈笑道:“奴婢老眼昏花,看错了也有可能。”
诗儿乐道:“现在可好了,真相大白,还了我家姑娘一个公道。”
目前看来确实。
杜月薇看着跪在地下的杜月芷,两人视线相撞,杜月薇莫名觉得心中发怵。明明是她跪着,却只觉得她站得比谁都高,目光中的坚韧,稳重,明亮,简直要灼伤任何侵犯她的人。
“既如此,芷丫头,你起来,还未见到你的寿礼,也拿出来让我们赏赏。”老太君笑道。
“是。”
那道光芒越发绚烂。
“孙女的寿礼。。。”
那直起的身子越发骄傲。
“乃是净手焚香绣了三个月。。。”
语气越发淡定沉稳。
“当今世上独一无二的白狸绢百寿图!”
踩着每句话的话尾,杜月芷已走到百寿图面前,亲手捧了那幅白狸绢百寿图,微移莲步,敛容平息,稳稳送到老太君面前。
众人再次目瞪口呆,杜月镜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杜月茹知道此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所以目不转盯看着,除了知情人,其他人都觉得今日□□迭起,云里雾里,连老太君都有些不理解:“芷丫头,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幅寿礼与你无关吗?”
杜月芷口舌清晰:“老太君,孙女是说大姐姐房里的寿礼与我无关,但这幅寿礼,却是孙女亲手所绣,一直在孙女房中放着。只是近日不小心遗失,不知是怎么被大姐姐得了,还当作自己的寿礼送给老太君。”
杜月芷的这句话,非常明了,有两个意思:一,这幅寿礼是她亲手所绣;二,寿礼被杜月薇偷了。
“芷丫头,你想好了再说,事关你大姐姐的清誉!”
杜月芷目光仍旧温婉,却愈发坚定:“孙女所言,俱是属实,请老太君明鉴。”
老太君手里的佛珠越转越快,她知道杜月芷的为人,如此场合断然不会撒谎,但是杜月薇身为嫡女,没有必要去偷庶妹的东西。
杜月镜剥了一粒坚果,吃得正欢:“三妹妹,你的意思是,某人偷了你的东西,还厚颜无耻借花献佛?”
杜月芷没有回答,但是她的眼神,不言而喻。
杜月薇的心更加慌了,勉强维持着镇定:“老太君,请您给我做主,三妹妹血口喷人,汇合了二妹妹一起侮辱我,欺负我!这幅寿礼分明是我绣的,之前已经在府里传开,三妹妹想是没有这件东西,心中羡慕,也不知是鬼迷心窍还是胆大包天,竟开口就说寿礼是她绣的。今天您若是不重重罚她,以后我也不敢在府中住了。”
杜月茹帮腔:“老太君,凡事讲究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