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过后,春青胳膊肘放在小圆桌上,以手托腮,眉头紧蹙,努力琢磨着田氏的用意。
难道她要让宋静若拿着这么一笔巨款私奔么?
老太君昨儿发了话,既然宋静若不和二皇子结亲,三日之后,还是要把她再送回乡下田庄的。
或许是田氏不忍心女儿到乡下田庄受苦,故而想要给她这笔巨款让她远走高飞?
这也不太可能啊。
老太君虽然是把宋静若送到田庄上去,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老太君这一则是惩罚,二则是让她去躲风头的。
还未出嫁姑娘在家给自己的堂嫂下毒,这样恶毒的名声传出去,毁的可不仅仅是宋静若,整个镇国公府都被她连累的抬不起头呢。
所以,镇国公府并没有抛弃她,田氏没有道理做出这样作死的事情啊。
就在春青冥思苦想觉得自己脑子实在不够用的时候,白芍聘婷袅袅的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昭阳的暗卫春儿。
“大奶奶,这是世子爷的回信。”春儿风情万种的将手里一封牛皮纸信递给春青,声音千娇百媚,马上就赶上依门接客的姑娘了。
春青顿时一身鸡皮疙瘩。
与昭阳的春夏秋冬相比,春青还是更喜欢她朴实的四小天鹅。
或许是时间紧迫,宋徽的回信很短。
关于宋静若和二皇子的事情,宋徽明确指出,如果老太君没有一力压下也无需担心,他会安排的。
至于昭阳和平西王府的事情,的确如春青所想,这其中并不简单,他已经另外修书给昭阳,相信昭阳看了他的信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翻烂信纸,春青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犄角旮旯找到宋徽写的一句:好想你。
却未提归程。
得此一句,足矣。
算算日子,宋徽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胖了瘦了,天天能不能睡得好觉吃得饱饭,衣裳够不够穿,鞋袜够不够用,身边有没有人照顾。
春青矛盾又纠结。
既希望有个人能将宋徽的饮食起居照顾的无微不至,却又害怕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一般能把一个男人照顾的无微不至,除了他娘就是他的女人了。
他娘自然是不可能了,即便真的出现,那也不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完全是无所不能的惊吓。
那这个女人的身份就只能是后者。
春青可不希望宋徽身边再有别的什么女人出现,别出去振个灾再带个小妾外室什么的回来。
牵挂之余,春青心头涌上一层淡淡的忧伤,就像是山顶笼罩的薄雾,似是似非捉摸不透。
“大奶奶,这是世子爷给您带回来的东西。”春儿婀娜多姿的将一个足有一个水桶大的筐轻巧的放在春青面前。
那动作轻盈的,仿似她搬上来的不是一个几十斤的筐,而是一只毫无分量的花蝴蝶。
东西带到,春儿行礼告退。
春儿一走,春青的四只小天鹅顿时呼啦围了上来,叽叽喳喳讨论着这大框里究竟装的什么。
“打开瞧瞧。”
得了春青的吩咐,白露一马当先,动作行云流水无比麻利娴熟的将那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筐打开。
“天!”白露一脸欣喜忍不住惊呼,哈喇子差点掉进筐里。
春青和白芍白芷白汀立刻探脑袋去看。
“天!”白芷白芍白汀异口同声惊呼。
竟然装了满满一筐的美食。
光一条金华火腿就占了多半筐,其余地方则塞满了什么干笋干磨,松茸干贝,酱鸭卤鸡,竟然还有冰冻了的狍子肉!
瞧着满满当当的一筐吃食,春青登时笃定,宋徽心里一定只有她一个人。
心中那一点点小小的酸溜溜的阴霾烟消云散。
“今儿中午吃酸笋火腿!爆炒狍子肉!”心情明朗,声音也跟着欢快起来。
“耶!”白露第一个反应过来,“奴婢这就去让厨房的婆子清洗火腿和干笋。”
一把抱起那沉甸甸的大筐,白露脚下生风的冲了出去,就跟踩了俩风火轮似得,走的格外意气风发。
干笋干磨味道虽然鲜美,可里面的砂石也多,必须要多掏洗几遍才可以入食。
“你去宜春苑告诉老太君,中午她的小厨房不消做饭了,我送过去。”春青吩咐白芍,“三婶和四婶那里也说一声。”
白芍领命而去,春青则开始琢磨这酸笋火腿和爆炒狍子该如何做,另外还可以再加一道油煎松茸。
既然宋徽对宋静若和二皇子的事情有所安排,春青也不想在操心田氏究竟为何要把宋静若的嫁妆全当了换成银票。
美食当前,谁愿意浪费脑细胞琢磨那些呀!
这是对美食的亵渎。
春青这里忙乎的热火朝天,二皇子的府上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算他愿意将宋静若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府上做他的正牌王妃,镇国公府也不愿意结这个亲。
宋静若可是被她沾了身子的人啊。
失了身子的女子怎么会再嫁到什么好人家,更何况宋静若又长得一副苦瓜相。
这镇国公府的老太君可真够狠心的!
二皇子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算了。
镇国公府是百年世家,又是文臣武将兼备的肱骨之臣,有了镇国公府的支持,他的皇位之路不知道要轻松多少呢!
这个亲,他结定了。
眼中一道坚毅而又阴狠的眸光闪过,二皇子嘴角勾起几丝冰凉的笑意,仿似来自阴曹地府,带着森森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