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王氏的背影消失,老太君有些无力的目光停留在宋静若颤抖的身上。
宋静若今天穿一身湖水绿的碧波水纹百褶裙,面料光滑,尤其在灯光下,更为光泽鲜亮。
只是她在不停地发抖。
搞得春青总觉得眼前有一汪战栗的春水在移动,就像有水怪在作祟似得,极其诡异。
老太君皱了皱眉,这样的情形下,她着实没有想到,大郎媳妇居然面色不改,行事如此稳妥,考虑这样周全。
而同为十六岁的静若,相比之下,越发显得胆小。
望着脸色灰白的静若,老太君心中叹息一声,田氏把静若养的太过娇弱了,这样经不住事,日后嫁到婆家可怎么是好。
而且,这也太给镇国公府丢脸了吧,老太君眼角抖了抖。
“送二小姐回去。”老太君颇有些心烦意乱,吩咐绿梅。
老太君话音刚落,“我不要。”宋静若脱口而出,声音还带着颤音儿,一种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王福海家的尸体还停在我的隔壁呢!
宋静若心里哀嚎。
而且,好戏不是才刚刚开始吗?王福海家的死可是和春青有关,我怎么能走。我还没有看周春青被人唾骂呢!这样振奋人心的时刻,怎么能没有我。
在镇国公府,从来没有人敢公然忤逆老太君。更不要说当着她的面,对她说个不字了。
田氏顿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小心翼翼的朝老太君看去,见老太君并没有动怒,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朝苏氏看过去。
苏氏一向与她不对盘,这个时候可千万别拿静若这事做筏子。
苏氏没工夫理会田氏投过来的眼神,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她正琢磨着,等把王福海家的尸体搬走以后,要请清风道长来好好做一场法事,驱赶驱赶那些不干净的。
真是晦气死了!
只是,老太君一向不信鬼神,要怎么和老太君张口才好呢。
苏氏冥思苦想,真是愁死人了。
宋静若也没想到,那样的话竟然是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的,听到声音,吓了一跳,顿时心神一凛,不禁伸手捂嘴巴,哆嗦的更厉害了。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总得再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吧。
宋静若低着头,眼珠转了转,就看到春青那双绣了石榴花的红色绣花鞋,顿时计上心来。
眼泪充盈着眼眶,仿佛一朵夏日早晨盛开的栀子花,饱含露水,轻轻一碰,就扑簌簌的落下来。
宋静若就含着这充盈的泪水,说道:“祖母,孙女担心您责怪大嫂,没有人替她向您求情,所以不愿意离开。”
田氏一听女儿如是说,顿时松了一口气,心花怒放。
很是满意的看了宋静若一眼,不亏是我的女儿,这话说的,真真是有水平。
田氏正愁,该如何开口,顺其自然的把春青和王福海家的之死牵扯到一起,静若的这番话,真是及时又到位。
老太君没想到静若竟然和春青这样要好,眼底柔和了些。
老人家最盼望的就是合家和睦。
只是……我为什么要责怪大郎媳妇?她是受害者啊。
不管怎么说,静若想要留下就留下吧,历练历练也好。
“您也别怪大郎媳妇,她到底也是年轻不懂事,行事难免莽撞些,日后慢慢调教就是了。”田氏顺着宋静若的话继续说,一脸观世音菩萨般的慈悲样。说罢,转脸对跪在地上的婆子说道:“王福海家的自杀,都谁知道?”
田氏可是亲自吩咐下去了,一定要让此事沸沸扬扬的在镇国公府流传开,她就是要毁了春青的名声,让下人们都知道,王福海家的是被春青逼得上吊自杀的。
“阖府都知道了,大家都在说……”那婆子犹犹豫豫,看了看春青,一副很是害怕的样子,缩了缩肩膀不敢继续说。
春青挑了挑眉,心中冷笑,我就不信你是真的不敢说,这一个个的,都是实力派的演技啊。
“说什么?”老太君将视线从宋静若身上挪到了跪在地上的婆子身上,声音很是凛冽。
那婆子脖子一缩,嘴皮抖了抖,说道:“大家都在说,是大奶奶逼死了王福海家的。”说完,头也不敢抬,匍匐在地上,胸口处藏着一锭二十两的银子,下午田嬷嬷亲自交给她的。
田嬷嬷说了,只要在老太君面前把该说的话好好地说了,再给二十两。
那就是四十两了,足够给儿子在乡下买田盖房娶媳妇了。
来年就能抱个大胖孙子。
田氏眼珠一转,嘴角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很快又消散不见,换上一副盛怒的气势,“胡说!”
那婆子忙道:“奴婢说的是真的,大家都说,若非大奶奶刻薄,王福海家的也不至于想不开。”说的情真意切。
“我大嫂才不是刻薄人。”宋静若瞄了春青一眼,张口替她辩解,“祖母,定是她们污蔑大嫂,您可要还大嫂清白。”
“是啊祖母,您可要还孙媳妇的清白,”一直沉默的春青在宋静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站起来望着老太君说道:“这不光是孙媳妇的清白,也是世子爷的名声,由不得她们编排污蔑。”
春青就不信,老太君会由着人毁了宋徽的名声。
你……
宋静若怎么会想到春青竟然会顺着自己的话说,不仅张口闭口说自己清白,竟然还把大哥也牵扯进来。
谁不知道,祖母最疼大哥。
只是,宋静若方才还一心虔诚的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