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梦,第二日起身时,便见窗上隐隐发白。推窗看去,果然漫天乌云尽散,一轮红日稳稳挂于碧空之上。云朵舒卷,全然没有了前几日阴雨连绵时的沉闷。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随即有什么东西放到了他的腰间,轻柔却又不容反抗地将他拉回了床上。
“怎么只穿着里衣便下床了......”那神仙嘟囔着把被褥通通都堆到他身上去,“小心着凉。”
“今日天气已经好很多了!”贾琅拼命推他,“快起来快起来——”
水溶非但不起,反而无理取闹地把少年也紧紧地箍在臂膀里,含糊道:“陪我再休息一会儿。”
“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贾琅想了想,真诚建议道,“要不吃点东西?吃点什么就不困了。”
赖床不起的神仙思索了一会儿,“果真?”
“自然!”贾琅掰着手指与他道,“你想想桂花糕,再想想山药枣泥糕,想想螃蟹馅的小饺子,尤其是最好吃的白玉竹荪......虽然现在是吃不着的,但想想,是不是便有让人立刻起床的冲动?”
水溶沉默了半晌,对上少年晶莹莹发亮的目光,忽的长臂一伸,把人按在了身下。
“可是我更想吃这个。”他意有所指盯着身下人颜色浅淡的唇,那样的目光让贾琅觉着像是有无数不知名的电流自脊椎处疯狂流窜,不自觉便往后退了退。
“那个,我们还是快些起床——”
“不急。”
下定了决心且动了口腹之欲的神仙全然不管眼前究竟还有什么样的事,终究是把人好好从头到尾啃咬了一遍,末了心满意足道:“果然不困了。”
满身皆是旖旎且引人遐思的红印的贾琅悲愤咬被子。
可是我并不打算把自己送上门给你吃啊!
怎么会有这样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神仙!
待他们二人下了床,那边儿的屋里,昭宁公主并史湘茗等也都起身了。幕僚们与公主商议着什么,白泽此刻已然恢复了人形,稳稳坐在其中,端的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望见两人进来,便借着茶杯挡了挡目光,显然是颇有些不自在的。史湘茗听不懂,便乖乖坐在一旁摊开了画纸挥墨作画,忙的头也不抬,只能看见一个乌黑的发旋。
阎王爷斜斜靠在紫檀托泥镶织锦宝座上,体态fēng_liú,撑着下巴望史湘茗作画。直到看见水溶携贾琅双双进来,方懒洋洋一抬眼:“呦,舍得从床上下来了?”
贾琅还未怎样,昭宁公主先被这句话里的意味弄的红了脸。毕竟是女儿家,哪里经过这种阵仗,她干咳了一声,方道:“本想去叫小贾大人的,因着昨夜做了一个十分奇异的梦,所以想与北静王和小贾大人商量一下。”
不用说,贾琅也知她做的是何梦——正是为着这个缘故,水溶才因着使用仙力而颇有些疲惫,早上懒洋洋的全然不愿起床。
“本宫自幼的伴读叫苏清,是苏钊苏大人的女儿,想来小贾大人也是知道的。她与贵府二姑娘一向交好,也是自幼伴本宫长大,情分不同寻常。”
贾琅点点头,听昭宁公主继续道:
“苏清原是与本宫有些个血缘关系的,虽不算十分亲近,可到底沾亲带故。若是果真说句不好听的,苏钊若不是与母后有些个亲戚,也不能升职如此之快。而本宫的伴读,两年前便因着重病去世了。”
“可昨日本宫却梦见了她,她穿着那样朴素的衣裳,带着脖子上一道青紫的勒痕,瞪大了眼与本宫说,乃是她父亲亲手勒死了她,求本宫为她报仇!”
白泽温和道:“公主既然做此梦,想必是果真有此事。毕竟神鬼之事,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因着与公主的交情而托梦于公主,倒也说得通。”
贾琅很是鄙视地看他。
装,你再装!
什么神鬼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自己便是头毛茸茸的神兽,昭宁公主都亲眼见过了,焉有不信神鬼之说的道理?
“话虽如此说,”昭宁蹙眉道,“只是虎毒尚不食子,苏大人为何要将自己的长女迫害至死?这也着实说不通啊!”
“其中不定还有什么别的缘故,”白泽道,“只是眼下,苏钊此人非除不可,哪怕只是一个机会,公主也莫该放过才是。”
“你我皆在江南,哪里还有什么旁的方法?况且他们更不会同意开馆验尸等事,实在是麻烦。”昭宁细细想了许久,道,“只是若此事为真,当日收敛尸首的定然有下人,若是从此处入手,倒也是个方法。”
她蓦地站起身,蹙眉叹道:“本宫少不得得找人帮忙处置一下此事了。”
三日后,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停在了苏家门外。马车里袅袅钻出一个清丽的人影来,穿了干净素雅的衣裳,自正门入了苏府。
“若是知晓你来了,清儿定然会很开心,”苏夫人擦着泪,将那纤瘦的女子引进房来,女子莲步轻移,在苏夫人旁边坐下了。
“清儿已然去了这两年了,”苏夫人叹道,她的眼角皆有了细细的纹路,即使铺了厚厚的粉也全然掩饰不住,像是老了许多的模样,“当年与你同去公主府做客时,还不知是何等的欢喜!她这里,尚且还有许多你做的诗词,只可惜,我的清儿......”
“苏夫人莫要伤怀,”女子细声细气道,“我也是忽然忆起今日是苏姐姐逝世之日,忽然造访,实在是唐突了。”
“哪里唐突了,”苏夫人勉强忍着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