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院,外头的院子里并没有人,只在上房的堂屋里跪着香梨石榴和樱桃。这会儿萧睿带着人出去,屋里便只剩了她们三个,可是谁也不敢起来。

余露逃跑的事儿已成定局,香梨和石榴便是对樱桃的做法有不满,这会儿也发不出来了。主子逃了,身为下人的,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们都知道。

樱桃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始终停不下来。她快速回头看了眼,瞧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便凑到石榴跟前,悄悄拽了下石榴的袖口。

“干什么?”石榴带着哭腔,语气并不好。

樱桃小声道:“石……石榴姐,王爷会怎么处罚我们?我,我们会不会死?”

石榴眼睛一闭,一大滴眼泪滚了下来,她声音闷闷的道:“不知道。”

樱桃又看向香梨。

香梨却低下了头。不想死,谁想死,大家都这么年轻,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没有经历。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没了。可是活着,即便是下人,她们也是体面的下人,还有无尽的希望。

樱桃绝望了,她愤恨地伸手捶了下地面,道:“余主子简直太过份了!咱们伺候了她这么久,她说走就走,竟是一点都不顾咱们的死活!”

香梨抿抿嘴,没有接话。她和樱桃一样,也在心里怪上了余露,但不一样的,是她更怪自己。身为丫鬟,时时刻刻都在伺候主子,她怎么就没早一些发现余主子的不对劲儿呢?

石榴抽噎着,却是说道:“余主子,她也不想的,她肯定不知道她走了,我们会如何。不然……不然她就不会赏给我们银票了。”

樱桃恨道:“她说不定就是心生愧疚,所以才给的,给我们家里人,帮着我们收尸的。”

石榴没有家里人,她父母早亡,只留下她这一个女儿。听了这话就恼道:“你胡说!余主子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又道:“再说,就算她真是那样,她也不需要愧疚,她是主子,我们是下人,主子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走了,就是我们没看顾好,没看顾好主子就是失职,死了也是活该!”

“别说了!”香梨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这些个,等着吧,说不定王爷只是打我们几板子,并不会如何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太幸运了,樱桃和石榴都不再说话,心里却在默默祈求着,祈求着能只被打几板子就好。

林淑早萧睿一步赶到,正好把三个丫头的话听得清楚,她正要说话,李妈妈对她摇了摇头。

静等片刻,萧睿果然带着陈昭几个大步走了进来,他看到林淑有些意外,本冷煞吓人的脸在看到林淑的一瞬间,微微怔了怔。

“你怎么过来了?”他问林淑。

林淑屈膝行礼,道:“妾身已经嫁了王爷,这成王府后院有事,妾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听说了这边余妹妹的事儿,妾身也是想着女人心细,过来瞧瞧,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萧睿冷冷拒绝道:“不用,这边我来处理,你回去吧。”

被这么直接拒绝,林淑脸色一变,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可是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李妈妈轻轻拉了下衣摆,她只好压着不满,低下了头。

“那王爷……什么时候过来?”她的声音有如低喃,实在是觉得丢人,可又不得不说。她之所以会过来,就是不愿意大喜之日独守空房,不愿意叫人看笑话。

萧睿沉默片刻,才道:“忙完就过去。”

忙完,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是找到了,惩罚了算忙完吗?那若是找不到呢?

林淑心里有许多个疑问,可是想着李妈妈的话,到底没有直接问出口。

等林淑行礼告退,萧睿才抬脚进了屋。

三个丫鬟看见他,均伏下去,把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冻得脑门儿一僵,浑身就是一个激灵,可谁也不敢抬起头。

上房的门被关上了,陈昭就守在门口。一只手握着身侧的刀,眼睛看着空空的院落,一忽儿有些茫然,一忽儿却又冷冷的笑了。

多好,事情按着他的预期走了。

萧睿在上首坐下,手里捏着个茶杯,半晌才神情淡淡的道:“你们贴身伺候着她,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

三个丫鬟齐齐摇头,虽然她们知道,王爷现在越是冷静,就越是表明他气得厉害。可是谁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萧睿将茶杯‘嘭’一声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道:“那可有瞧见她和谁比较亲近,这一次的逃走,是谁帮了她的?”他不相信,余露一个女人能这般的逃掉。

三人还是摇头,她们是真的不知道。

萧睿忽而笑了,冷冷的,他起身走过来,到了近前一把拖了离他最近的樱桃过来。像是嫌脏一般,还从身上拿了方帕子,往手上一包,就这么掐在了樱桃的脖子上。

他是气得狠了,一直按耐着性子没有发火,这会儿掐住樱桃便是使了十分的力,以至于脸色都有些狰狞了。樱桃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喘不了气了,她大张着嘴,双手不断扑腾着,可是记着身份,却根本不敢去碰萧睿。

香梨和石榴吓傻了,两个人抱在一起,连句帮着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萧睿却没有一下子把樱桃掐死,直掐得樱桃都翻白眼了,才忽然松了松,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一般,问道:“你是怎么伺候的?主子都已经逃走了,你们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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