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道:“我既然敢来到这里,就必然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倒是你,想要以卵击石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兰巴倒吸了一口冷气,第二次问出了此话。
“自己人。”
我撩起衣襟,从腰间取下铜铃,扬在手里。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简直就是撞了鬼了。兰巴第一反应就是摸向自己怀里,以为自己的铃铛什么时候被我偷去了,然后是伸手去够。我将铜铃攥在手中往高处一扬,一侧身,轻松躲过。
兰巴收回了抓空的手,愣呵呵地瞅着我,眼中满是怀疑、不确定和难以置信。
“你怎么会有它?”
“当初做的时候可是做了一对的,别说你不知道!”
“可是,可是除了我手里这个,另一个应该是随先祖陪葬了呀?”
“正是你先祖所赠。”
“怎么可能?先祖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兰巴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突然恍然大悟,尖叫道:“噢,我知道了,你,你不会是挖了蚕丛王的墓吧?”
啊呸!这什么脑袋这是?难道他干过挖坟掘墓的活?怎么会一下就想到这上来了?可转念一想,当时跟挖坟掘墓比起来好象也没差啥了。心下不禁暗叹口气。
可转念一想,实话还真不能跟他说,于是摇头道:“我说了,昨日梦见你的先祖,是他说,自己为蚕丛王陪葬,魂魄不得安生已千年,十分的痛苦。知道我法力高强,特求我为他超度,好尽快进入轮回之道,重生为人。
我感念他一片诚意,便为他做了场法事,他在进入轮回之道前,特留此物给我,以表谢意。”
我说得真切,兰巴听得将信将疑,“我的先祖有事,不是应该来找我的吗?怎么会找上你?”
我不客气地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愚蠢!榆木脑袋啊你!你想让我说几遍?找你有用吗?你有本事超度他吗?你要是有用,他能找上我?你以为我愿意耗费功力管你们家的破事啊?”
兰巴被我拍得糊里糊涂,忙向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愚钝,您消消气,别跟我一般见识,还望您把王的病治好是正事。”
我白了他一眼,“给王治病容易,但是你不能瞒我。你也是懂医的,应该知道治病要对症,得找对病根。你总是对我有所隐瞒,不说实话,叫我怎么治?”
兰巴忙说:“高人息怒,我这次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我重又回到毯子上盘腿坐下。
兰巴此时的心理防线已全线崩溃,我相信,他会说出比我预想的还要多的东西。
兰巴跟过来,在我对面席地而坐。
“我跟您说实话吧,杜宇王的王妃梁利与我是旧识,我们曾经是邻居。当初,杜宇王来到我们所在的小城江源,她被杜宇王一眼相中,成了王妃。
我不放心,便在他们走时半路拦了王驾举荐自己。因我对梁利曾有救命之恩,杜宇王便让我做了大巫师。”
“等等。”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象抓住了什么重点,问道:“你不放心?你为什么会不放心?难道你对那梁利有意?”
兰巴一怔,没想到我的关注点会在这儿,但旋即坦然道:“没错,我承认对她有意,但我从来没对她表白过。我们之间很清白,而且,她也并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
我暗竖大拇指,够坦荡,敢做敢当,我喜欢他的性格。
兰巴接着说:“其实,我只是想呆在她的身边,离她近点在,在她有需要的时候能帮帮她而已。您不知道,她是个很迷糊的人,心思也很单纯,没人帮,很容易吃亏的。”
我点点头,心说,我当然知道,那傻大姐要是没个人提点着,不知要被人卖过几回呢?!那就是个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主。
说到这儿,兰巴有些皱眉,“说实话,杜宇王并没有我之前听说的那样英明,反倒是现在的蜀王更象个王者,而且勤政爱民。”
兰巴说着就陷入了沉思,半天才恍神儿道:“哦,对不住,我走神了。说到哪了?哦,是这样,我后来也听说了一些宫里的传闻,说是杜宇王堕马后,曾昏迷过一阵儿,醒来后就性情大变,跟以前判若两人,而且不大记得从前的事了。这是公开的秘密,可能只有杜宇王自己蒙在鼓里,以为谁都不知道呢。”
“你怀疑过?”
兰巴老实地点头道:“怀疑过,但他是梁利的丈夫,瑶尘既然跟了他,我就也得护着他的周全。而且我看得出,瑶尘心里是喜欢他的。”
这么有气量,他说得诚恳,我不免多看了他两眼,听他继续说。
“后来,鳖灵治水归来,杜宇王审时度势,将王位禅让了出来,这点我认为还是很明智的。但不知他们出于什么考虑,禅让当天就不辞而别,不知所踪。
第二天,开明帝得到消息后的表现让我很吃惊。按理说,走就走了,没必要那么在意,而开明帝当时给我的感觉是有些过了,从没有过的失态。他一向谦和有礼,但那次,让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杀气。
我不明白一个退位的王对他还能有什么威胁?因此就多了个心眼,开明帝说要找人,我就主动把这事揽了下来。
不过,这两个人就象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直到一年后,才得到了探报。
打着确认消息的旗号,我先一步去了他们的住处,本想能透漏个信息一二,结果还没等说,杜宇王就从外面回来了。
杜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