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了一下,那门板的确是受过重创,连门栓都崩开了,门轴处也开裂着,只有一小部分还连在一起,可见当初蒙面人那一脚力道之大。屋里的被子胡乱地堆在床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四壁结满了蛛网,一只老鼠吱的一声从我脚边穿过,一头钻进了墙角的老鼠洞里。我退了出去,又去了推隔壁主人的房门。这个房子的门命好,没刚才那扇门那样,惨烈得好象随时都会牺牲掉似的,只吱扭叫了一声便开了。屋内的情形差不多,只是东西归置得整齐些。就现场情况来看,阿吉婶一家应该是被灭口了。试想,一个利索的主妇怎么可能容忍家里的房门破损而不修缮呢?怎么可能连被子都不叠就一走了之呢?什么出远门,编出来骗鬼的吧?就连昌蒲爷爷恐怕也不能排除遭了毒手的可能。这手段,可真够狠的!可话说回来,做王的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呢?哪个王座不是用尸骨堆砌成的?做王的,手段不狠,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哭都没地方哭去,这就是现实啊!自古以为,成王败寇,又有几个能无为任人斩割呢?!孰对孰错,这是是非非还真是......让人无法评说啊!退到院子里,心情已跌入谷底,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不愿去追究去印证,只想自欺欺人地往下压,得过且过。愣愣地在院子里站了很久,脑中一片空白,直把自己站成了一尊雕塑一般。直到远处响起了鸡鸣之声,才茫茫茫然地醒来,原来远方的天空已现出了鱼肚白。浑浑噩噩地回了客栈,鞋都没脱便蒙头睡了。梦里乱七八糟的,始终在阿吉婶家的院子、屋子里转来转去,一遍遍地走,可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就象遇到了鬼打墙一样,累得我筋疲力尽。“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终结了我的梦,把我从无限的死循环中解脱出来。我颤动着睫毛,半天才缓过神来,原来自己是在客栈的床上,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来除了客栈的伙计也没人会来找我。躺在床上不想动,本以为,敲一会儿,没人去开门,也就走人了,可谁知外面那位还是个执着的主儿,坚持不懈地敲敲敲,我真替他担心会把手指头给敲折了。比耐力是我的强项,我完全可以做到忽视那敲门声。这世上,没谁能把我的心湖搅乱,除了我自己。本来打算置之不理,由他敲去,偏在这时,敲门声停了,门外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让我的霎时心软了下来。没奈何,移步门旁,将门打开,果然是那个小伙计,正转身要走,挠头皱眉,不甘心地回头望呢!却不料一眼撞见我,吓得一哆嗦,捂着胸口喊了起来,“哎呀,客官,您怎么无声无息的,吓死我了!”我凝眉问道:“有事?”小伙计的脸上马上聚了笑容,道:“这一天都没见着您下楼吃饭了,惦记着您,就过来看看。”说着,越过我的肩头,向屋内张望道:“您没什么事吧?我敲了这半天门您都没听见?”我打了个哈欠,抻着懒腰说:“对不起啊,睡着了,没听见。”“睡着了?”伙计很惊讶,“您睡的也太久了,这都快吃晚饭了,不会是哪不舒服吧?要不要请人来给您看看?”这个热心肠的人啊!我笑了,告诉他:“谢谢你啊,我没事,就是昨天赶路累着了,睡得沉了点儿。”小伙计这才放了心似的松了口气,旋即热情地说:“那您快洗漱吧,您想吃点儿什么?我让后厨给您准备去。”我眨眨眼,想了一下,道:“随便来个清淡的小菜就行。”“好嘞,那我去忙了。”小伙计愉快应着就往楼下跑。我这边刚要转身回屋,他那边突然顿住了脚步,象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身跑了回来,眼睛放光地对我说:“您猜我今天碰到谁了?”“谁呀?”我有些纳闷,在这江源城里能有谁是我们俩都认识的?“阿吉婶!我刚看到阿吉婶了!”小伙计象发布什么大新闻似的,语气里甚至还透着些许得意。而我着实吃了一惊。“什么?怎么会?”什么情况?怎么可能?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我半天回不过神来。“是啊,我也奇怪着呢,不过,我喊她,她没理我,可能是没听见吧?”“你确定是她?不会是认错人了吧?”“不会,一条街上住着,熟得不能再熟了,怎么会认错呢?我不说了,先下去忙了!”小伙计咚咚咚,一溜风地跑下楼去了。这可有意思了,看来有必要马上再去拜访一下了。匆匆拾掇了一下,我就下楼去了。小伙计事先给我留了座位,热情地招呼我过去。我心里有事,饭吃得不香,就这样忽略了小伙计在耳边的唠叨,食不知味,快速的默默吃完桌上的东西,跟小伙计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穿过,走过一个胡同时,突然被人一把抓了胳膊给拽到旁边一个窄巷里。“兰巴?”我惊喜地叫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兰巴拿了根手指放到嘴前嘘嘘着让我小声,“祖宗,小点声。”“你跟王请假回乡,正大光明的,有什么可小声的?”我笑得无可奈何。兰巴瞅瞅左右没人,一扬手中的一包东西,小声对我说:“他们跟我一起回来的,刚到,现在我家呢,我出来买些吃的,您跟我过去吧。”“在你家呢?”我心道不好,忙问:“你见到阿吉婶了吗?”“出来的时候遇见了,还打招呼了呢,怎么了?”我闷声道:“阿吉婶有问题,快回去!”我拉着他就往他家的方向走,兰巴见我神情严肃也紧张起来,一路跟着,不敢言语,一双眼睛不停地偷瞄左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