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过去用手指蘸了一点,用指头捻了捻,放在鼻子下又闻了闻。
“这什么东西啊?”净空说着伸了舌头就要去舔,我忙出手制止他,“别尝!”净空被吓了一跳,僵在那里,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看净空瞅我的小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解,真是哭笑不得,我这师兄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好奇心这么强了,什么都敢尝试。
我左手拉过他的手腕,右手上已多了一条帕子,一边帮他擦手,一边解释道:“这不是吃的,是白膏泥,粘性好,用它把洞口的石板封上,干了后,会非常结实,王公贵族通常都是用它来封墓的。”
“这样啊!”净空惊叫着,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帕子,自己使劲地擦了起来。
我窃笑着把该用的材料弄齐,然后将它们连同净空、念慈一起带出了卷轴。
三个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毁掉了机关,把夹壁墙填实,并把青石板和墙砖封死,还细心地将勾缝处做了旧,让人看不出它们与周围的砖有什么不同。
“你不后悔?”忙完一切后,净空侧头看着与他并肩而立正端祥着一晚上成果的我,犹豫地问。
我摇头,“不后悔,有的只是高兴,终于有人不必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而苦苦等待千年了。”
净空似有所悟,也轻松了心情,笑着说:“是啊,太好了,以后我就可以一直跟着你了,再没有什么宿命了。”
我点头,笑着说:“是,每个人都有权利活得精彩,为什么一定要束缚在这个地方呢?”
“我就怕你舍不得,必竟这寺院是你亲手建的,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有那么多的回忆”净空斯斯艾艾地说着,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我瞅着他,突然爆笑起来,“是你自己舍不得吧?还拿我说事!”
净空的脸唰的一红,恼道:“对,我是舍不得啊,可我更放心不下你,所以我得跟你走啊!”
我忍了笑,安慰他:“暂时,咱们只是暂时离开,我保证,将来还会回来的,不,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说想了,咱们立马就回来看,怎么样?”
“真的?那可太好了,你答应了的事,可不能食言啊?”
“当然!你师弟我什么时候打过诳语?”
刚刚不知跑到哪玩去了的念慈突然出现,扑过来抱住我的大腿说:“大哥哥,大哥哥,你要去哪?别忘了带上念慈,念慈也要跟着你。”
我抚着他的头,含笑道:“好,带上念慈,以后大哥哥无论走到哪,都会带着你。”
念慈高兴地蹦跳着拍着小手又穿墙出去玩了。
我望着他已消失的背影不禁感叹,无忧无虑可真好。
一旁的净空不知为何忽然大笑起来,我一猜准没好事,果然这家伙捡了大便宜似的指着我道:“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终于自己都承认是哥哥了,那以后就当是我儿子吧。”
我轻踹了他一脚,瞪他道;“这不是孩子太小,掰扯不明白嘛,你跟着当什么真?”说完自己也笑了。
等笑够了,净空偏过头来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狡黠一笑,道:“休息,休息一会儿。”
“哦?那我去找念慈了,你自个歇着吧。”
我笑而不语,轻轻颔首,净空便也一阵风地去了。
早斋刚过,我便召集众僧人到方丈堂开会。
我高坐堂前,不动声色的在人群中搜寻普贤,结果,在后面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他。
此时,他已梳洗干净,穿了合身的僧袍,显得整个人年轻了不少,但眉眼低垂,象属黄花鱼的,一副溜边站、毫无存在感的架势,这让我的心猛的提了起来,为自己的考虑不周而深深懊恼。
这个普贤也算是神龙寺的老人儿了,看他言谈举止颇有些书卷气,不象是个粗人,但却始终默默无闻,长年干着最不起眼的活计。难道他真的就是心如止水、无欲无求,甘心一辈子在寺院的最底层做事吗?还是另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寺院虽说是佛教信徒出家修行的道场,是供奉佛主的地方,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寺院里也是如此,芸芸信众,真能做到纯粹的无欲无求又能有几人呢?
但反过来说,如果真的能做到纯粹的无欲无求,那也就修行到家了,岂不是得了大智慧,将宇宙万物三界诸相均看得通透了,这样的人那还是人吗?与佛陀又有何异?
所以说,出家之人,虽已斩断了三千烦恼丝,但那只是形式上的,而从内心上真正做到斩断各种欲念、放下一切,与佛陀还差得远呢,所以我们才要修行。
眼前这个普贤,他隐藏在寺中多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只有两种可能:一、他是大彻大悟的智者,二、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显然,他不是那个能与佛陀比肩的人,那也就是说他有秘密!
我被这个认知重击了一下,微眯了双眼。他如此小心谨慎的隐藏自己究竟是要掩盖什么呢?
原本我召集大家来,是想交代下去,让普贤接任方丈,把寺院交由他来打理的。必竟和他是老相识,又有当年的救命之恩,从感情上来讲自是比其他人来得亲近些。但此时此刻,在看到他的一刹那,我犹豫了。
神龙寺必竟是凝结了我太多心血的地方,它的秘密虽已被我掩盖,无须再有人为了守着那个秘密亦或为了等待我的归来而空耗生命,但我也绝不能把寺院稀里糊涂地交给一个来历不明不值得信任的人来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