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怎么会来了个侍卫?
他扶着院门喘息着,身上银色盔甲隐隐闪过不和谐的红光,红光移动下坠,落到脚下,像是液体。
巫颜眉头一皱,心想:莫非这侍卫是刚刚宫门口的那一位,没想到他居然能远远的寻了来,何况他只有一个人,并没有刚才领路小太监在身后,可自己已经换过衣饰,不应该发现什么。巫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远远打量提防着。
那名男子扶着墙支起身子来,他看到了巫颜,伸出手朝巫颜挥了挥,吃力却竭力开口说话。
阳光从他面孔上照耀过,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明亮的光里,隔得不远,可他声音微弱,巫颜迟疑的站在原地看着,不知道是否该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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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茶水被人往桌上狠狠一搁,茶杯盖震落在桌面上,“铛”的一声转了好几圈,在桌子边沿处停了下来,茶杯里的水泼落桌面上,明显是刚沏好的茶,水还散发着热气,在屋子里飘散了。
“城,你为何事先没有先禀报我?”将茶水搁在桌上的夏子晏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刀疤男子冷声叱问。
“事发突然,不能不为。”
刀疤男子应答着,如常直视着夏子晏的眼睛,像是毫不惊讶、且无视夏子晏脸上的勃然怒气,但他并未直视太久,也没有沉默太久,很快他又平静的继续描述情况,“青墨昨天送早饭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什么异常,他们中的那个小孩子甚至还和青墨搭了几句话。结果晚上就出了问题,我回府的时候,他们已不告而别。青墨当时在房里睡觉,问他下午和晚上有什么异常,他迷迷糊糊的什么都说不上来;青砚不在自己房里,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当时夜又深、雨又大,青砚为什么要离开府邸,而且他床上被子不是叠好的,像是人早就上床休息了,接着突然发生了什么,让他没办法再回床上去。”
茶水凉得很快,热气早就失去踪迹,可人的心仍旧“咚咚咚”跳得极快,夏子晏打断了城的话,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他在桌边坐下来,深呼吸了好几下,只是道,“你接着说。”
“我们以天山的名义收留他们、保护他们,又加上他们听到过少主和谢侍郎的那番谈话,才安了心留下。除非,有人告诉了他们一些情况,误导了他们,不仅导致他们不再信任少主,还不告而别。”
夏子晏闭着眼睛听着,“嗯”了一声,示意城有话就继续说下去。
“青砚青墨这两个孩子没有亲人,自小跟着少主,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离开府邸,除非是出了意外。这意外就是,青砚被这些从溶水来的人给带走了。他们带走青砚,一定为了让青砚带他们入宫见皇帝、告御状。青砚是少主身边的人,宫门守卫那里不会不认识他,有他领着一定好办事。少主一夜未归,这事耽搁不得,我只能先拿了个办法,递消息到宫里去,让宫里我们的人提高些警惕,暗中注意这些人何时出现,并非不打算禀告少主。”
夏子晏缓缓睁开了眼睛,“你想的确实
和我想的一样,这些人是为了给他们自己以及溶水百姓洗脱罪名,才离家迢迢千里进京告御状,此时贸然归家不是明智之举。既然之前曾被天山人收留安置过,肯定是因为建康城中并没有他们能投靠的人,起码是此时此刻未敢贸然投奔的人。他们离开这里是因为绝望,进宫告御状这条路已经被他们走成死路,亲人被关押、同乡眼看就要被军队镇压,恐怕他们满心仇恨,御前喊冤变成胁迫皇帝。”
城听完这话,吃了一惊,脸上狰狞的刀疤随之一动,更显得狰狞。夏子晏瞄他一眼,淡淡道,“是冤还是怨,是喊冤还是胁迫,你猜猜,结果会如何?”
“不过,你也知道青砚从小就跟了我,主仆情谊不浅,未必就肯听话,如果他宁死都不肯带这些人入宫呢?”
“少主是说青砚有危险?”
“不,至少在这层纸还没有被捅破之前,至少在一切还能回头之前,只要他们还没见到皇帝,青砚就非常安全。城,你一定奇怪没有青砚为他们带路,他们怎么还能见到皇帝吧。”
城点了点头,夏子晏继续道:“一切都有人在暗中推动,这幕后的人潜入我的私邸,接触到被我保护的人,还能传达给他们消息,挑拨撺掇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入宫,然后带着他们入宫,去刺杀皇帝。”
夏子晏的面色一变,匆匆道:“城,他们不告而别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带他们离开的人借的是我的名义。”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的凝重神情。
下一秒,夏子晏已经步履匆匆的走出屋子,“备马,我要进宫。”
但是夏子晏前往府门的身体被城拦住了,“我认为,少主此刻不应前往宫中,倘若他们行刺,少主赶来救驾,岂不是让所有人都认为,少主事先得到消息,或者更让有心人认定,这是少主导演的一出戏,借此假行刺行护驾之名,讨得圣上欢心?少主……”
“我知道你已经安排了什么,为什么至今还瞒着我,还不说出来?”
城眼神躲闪,却架不住夏子晏逼近的质问,只能低声道,“少主不能出面,不可出面,但是刺杀皇帝乃是大事,绝不能不出面,可这宫里、这世上唯一能出面的人,只有……”
他话还没说完,夏子晏脸色一沉,已经知道了刀疤男子的安排,“你要借天山的人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