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父母亲族重返京城,而不是这样天各一方、消息阻塞,即便偶有信件往来知道父母身子还算康健,可中间隔着千山万水遥遥相望不相亲,顾氏宗族更是声名扫地、一败涂地。
当日科场舞弊案牵连甚广,可具体的情形我作为闺中yòu_nǚ却并不知晓。也不知哥哥可有更多头绪?
记起之前向川带来的昌若传递的消息时候说过,哥哥曾舍身为霍长风挡箭。战事激烈时候,普通士卒拼死救下将帅,这应该是可以得到擢升的军功。从普通军户开始,步步为营、渐次擢升,为顾氏复兴徐徐图之么?
不知哥哥是否也是这个意思。
沉思良久,忽闻后窗外又是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
赤芙见我凝神侧耳听着,便抽身过去将窗子打开一扇,一股清冷寒香扑进屋子里来。赤芙探头看了看,回首笑道:“是几只花喜鹊,在梅树上跳来跳去的。”
我将家书仔细收进匣子锁好,回眸望向窗外:和煦清浅阳光里,几树红梅开得正好,两三只喜鹊正在枝丫间腾挪跳跃,想是在啄食梅花花蕊和花瓣上的露水。
不由浅浅一笑:“倒是个好兆头。”
喜鹊跳梅,喜上眉梢么。
用过早膳,正在小书房看书,青卓来了。
穿着件缕金百蝶穿花桃红锻窄裉袄,也不等一旁侍立的翠浓伸手打起绛珠帘,自己一掀帘子人便已小步跑到了我书案跟前,喜气洋洋的唤道:“姐姐!”
珠帘在她身后哗啦啦一阵响,摇曳个不停。
我放下手中的《经艺宏括》石印本,笑道:“妹妹一来,我这里满室生春呢。”
青卓挨着书案,嘻笑道:“姐姐又打趣我!不过要我说,外头这么好的冬日暖阳,姐姐居然还坐在屋里看这劳什子。”说着探头看了眼书名,“还是这么晦涩的,姐姐看这些做什么?”
这书内含《易经》、《书经》、《诗经》、《春秋》、《礼记》摘要,又有天文、地理、诗经、八股文等内容,的确不甚有趣。
我也只是想了解下科考的内容都是些什么,也好理一理科考舞弊案的头绪,才请映红找晋安管事帮我寻来的这本。
这会儿青卓来了,肯定是不用看了。
转头看一眼窗外的阳光,心中一片暖融,兴手取过书案上的田黄石镇纸将书页压住,玩笑道:“我准备矫妆去考个探花郎啊。”
青卓撇了撇嘴巴,“女扮男装考上探花郎又如何,还不是要闷在府里,大门不能出、二门迈不得。”
说着渐渐舒展了皱成一团的小脸:“我家里遣人送来了年礼。我给姐姐也拿来一些。姐姐可要看看去?”
我笑道:“知道你是散财童子,我这厢先谢过了。自然要去看看的。”
青卓高兴起来,兴冲冲的拉着我去了倒座房。
饶是知道青卓族里富庶,还是被这五花八门的年礼唬了一跳。
后罩房西梢间里的架子上已经被青卓拿来的年礼堆的满满当当。
貂皮、鹿茸、阿胶、海带、胶东参之类的自不必说,竟然还有烧饼、扒鸡、糖酥煎饼、罗汉饼、高粱饴和葡萄干之类的吃食,并平阴干玫瑰和章丘的明水香稻、龙山小米等特产。
一旁立着的侍女芸儿手上还拿着两个软翅蝴蝶大风筝,笑道:“给昭训春日里放着玩。”
我扭头看一眼青卓,笑道:“这可是把家都搬来了呢。”
青卓跑去架子上好一通翻找,喜道:“找到了。”手中举了一个草编器件儿跑过来递到我手中。
是相互依偎着的一对大雁,栩栩如生。
我见了着实喜欢,在手上把玩良久才交给翠浓:“搁到我妆台旁的案几上去。”
青卓笑吟吟的在阳光里转了个圈:“姐姐,你可会剪窗花?”
我微微摇头,笑道:“青卓可以教我。”
青卓乐得拍手:“总算有一样是我会而姐姐不会的了。翠浓,快些叫小丫头准备红纸和剪刀、刻刀、蜡盘来!”
丫头们见我们高兴,也爱凑个趣儿,又是马上过年节的时候,大家心里难免松懈些,便都围了过来看我与青卓在院子里剪窗花。
青卓拿起剪刀在红纸上比划几下,又将红色单面纸翻来覆去的折叠起来,白皙的小手极为灵活的拿着剪刀左右开合。
待她放下剪刀,得意的抬眼看我们:“狮子滚绣球哦!”说着双手一震,将折叠在一起的红纸抖开,果真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狮子,胖乎乎的爪下按着一个绣球。
院子里的丫头们便都轰然叫好。她们中间自然也有会剪窗花的,但这种时候,谁会不开眼去和主子们抢风头呢。
只你一言我一语的夸青卓剪的好,于是气氛越发热闹了。
青卓又剪出一个和合二仙、一个喜鹊登梅和一个燕穿桃柳来。
我瞧着那个喜鹊登梅的花样比另外几个多些轻灵之态,又暗暗合了早上的心事,便笑着要学这个。
青卓抬起小脸,近午的阳光照过来,将她脸蛋上的微细绒毛也镀了一层晕黄的光,阳光落在她眼睛上,她不由微微眯弯了眼睛,口中还不忘调侃我:“就知道姐姐喜欢这个。满府里这么些人,王爷只宠幸姐姐和阮良娣,姐姐自然喜上眉梢了!不急不急,一会儿青卓剪个双喜字给姐姐,不是更应景么!”
我羞急便伸手呵她痒痒,青卓一边躲一边叫:“了不得了不得,昭训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昭训的什么心事呢?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