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湛露冲了进来,瞧见叶堇仪的样子也是唬了一跳,急忙吩咐跟进来的映红道:“快去找大夫来!叶氏服毒了。”
转头见我目光呆滞的立在一旁,以为我被叶氏吓着了,连忙扶住我:“昭训坐下来缓口气吧。”
我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看向叶堇仪,她已经全身无力的伏在了椅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是嘴角却噙着得意的笑,那双眼睛依旧闪着嘲弄的光,紧紧的盯住我。
我再待不下去,扶了湛露的手跌跌撞撞的出了退思堂。
我近乎落荒而逃的样子让叶堇仪在我身后发出一阵笑声来,那样肆意,又那样悲凉。
我踉踉跄跄的走了老远,似乎那笑声还在身后。
湛露扶着我发现我手指冰凉,微微颤抖,遂一叠声的安慰道:“昭训勿惊,大夫来的及时,一定可以救她的。”
我连连摇头,似乎这样有一些话、一些事便能不在那里了。“她说的没错,没有心了,还怎么活。大夫救不了她的。”
湛露似懂非懂,只好帮我紧了紧身上的白狐皮斗篷,劝道:“昭训略等一等,婢子已经让小丫鬟去传暖轿过来。”
我还是摇头,似乎此时我只得这一件事会做。
不能停下来等着,朝前多走一步,便能离退思堂更远一点儿。
遂低头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多福轩奔去。
却一头扎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颇有些浑浑噩噩的抬头看去,萧王关切的面容映入眼帘。我鼻子一酸,忽然就落下泪来。
萧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伸出手指在我眼角拭过,却发现那眼泪越擦越多,便朝我身后的湛露投去询问的眼神。
我立起身子站稳,啜泣道:“堇夫人服毒了,王爷去看看她罢。”
见他听了我的话眉目间依然一片从容,不由想起堇夫人的话来,伸手推开他,微微一福道:“妾身身子不适,容妾身先回多福轩。”
他似乎有些不解我忽然的疏离缘自何处,却还是点头许了。又吩咐湛露道:“好好侍候昭训。”
我深深的看他一眼,扶着湛露的手告退回了多福轩。
到了夜里,我忽然发起热来。
陪在屋里上夜的赤芙发现了,便要吩咐人去二门上叫开门,外出请大夫来看。我口中发涩,勉力说道:“太晚了,不要惊动府里。”
我见赤芙不听执意要去,遂有些发恼:“连你也不听我的么!下半晌府里才传遍堇夫人没了,这会子就闹得合府皆知我病了的话,你说他们会不会认为是我害了堇夫人,所以良心难安才病倒了?”
赤芙明显身子一震,停下脚步转身焦急的看着我,又伸手探我额头,“可小姐烧的厉害,该怎么才好?”
我浅浅的扯出个笑意来:“你糊涂了么,纨素夫人之前不是有丸药拿过来的,常见病症的应该都有。吃上两粒就是。”
赤芙方记起来,噙着泪胡乱点了头,手忙脚乱的去找了出来。
等拿温水喂我吃了两丸,她才略微镇定下来:“小姐是怎么了,白日里还好好的呢。”她伸手将锦被帮我掖紧了,“小姐可是有心事?”
我疲倦的合上眼睛,轻声道:“就是怕。”
赤芙听了倒是放松下来,劝道:“婢子以为什么事情呢,那叶氏素日害人,又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如今她想不开自寻死路,怪得了谁来。跟小姐有什么相****放心,没什么事的。赤芙在这里陪着你就是。”
一路说一路伸指探我额头:“倒是发出些薄汗了。能出汗就好,很快就能退热了。”
我见赤芙误解了我话里的意思,也懒得说明白。身上也有些汗意,便翻了个身将被褥弄得松了些。有什么物件从小衣内滑出来落到了床榻上——是晟曜给的那枚凤形玉佩。
我伸手将那玉佩握住,心里柔肠百结。然而那玉佩温润而坚硬的硌在手心里,人却安定不少,渐渐睡了过去。
早起醒来,赤芙正趴在床沿上打盹。
一束阳光打在她脸上,鼻尖上两个小小的痘印也清晰可见。
那会儿应该是在姐姐房里,赤芙彼时十五、六岁的样子,翠衫白纱裙。正是爱美的年纪,对鼻头上冒出两粒红疹十分在意。陪我去姐姐房里时,挡在脸上的帕子也没完全拿下来。
姐姐问了缘故,唤赤芙到身前看了看她的小红疹,就让身边大丫鬟守真去拿药膏来给赤芙涂上了。
笑盈盈的安慰道:“春夏之交的天气热了起来,加上花粉、柳絮什么的也多,脸上是容易生这些。早晚用青竹水多洗几遍就是了。”
见赤芙一脸赞同的看着她,不由打趣:“说起来,赤芙这样在意脸面,可见是年龄到了,该配人家了。现如今我帮母亲管着这两处院子的庶务,要不,我去跟母亲提个醒吧?”
赤芙初时还一脸认真的听着,后来竟是闹了个大红脸,留下一句“大小姐要做太子妃了,便觉得我们都该配人家了”,慌慌张张捂着脸、转身摔帘子跑了出去。
屋里一片笑声。
我却看见姐姐渐渐收敛了笑意,眼中露出些愁怨来。
遂摇着她的手道:“姐姐不高兴么!太子妃不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之一吗?”
姐姐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屋里侍立的丫鬟们都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良久,姐姐才悠悠的叹息道:“虽说太后和皇上已经私下里跟父亲透了意思,要立我作正妃,可东宫里原本就有不少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