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手掌覆上冰凉的双足,一股暖意混合着酥麻便从足底蔓延开来,蔓延至四肢百骸。我抬眸看他,他亦盯住我看了一瞬,乌黑眼眸中似有火苗跳动。
不过须臾之间,他将唇角笑意敛去,别开了眼睛。
我心中顿时一沉,如浸冰雪。
却又很快发现他左手大拇指正在我脚面上无意识的摩挲,与他素日把玩心爱玉器的动作一般无二。不由自主软软的喊了一声:“殿下。”
他微微一怔,身子绷紧了少许。旋即松开手,朝后挪开一些距离。
然而睨我一眼,又抬手把自己搭着的黑貂皮大氅揭起,盖在了我脚上。清淡的答了一声:“何事?”一边把手炉也放进了大氅里。
我拥住貂皮坐起来,问道:“殿下何时才能收回锁闭徽音殿的命令?”
他眉尾一跳,答道:“那要看你何时才能让人放心。”
“我怎么让人不放心了?”我不由添了一丝恼意,“你知道被幽禁有多难受吗?”
我张大眼睛嗔怒的看着他,心底默默的加了一句:最难受的是看不到你的样子,听不到你的声音,触不到你的温柔。
他忽然揽住我的腰肢,迫我靠近他,低叱道:“不要总是提醒我!”
“提醒什么?”
他松开手,侧过头去。额角隐隐青筋显现,似乎在抑制什么情绪。“没什么。”
我心中一软,不由自主伸手抚上他的额角,“为什么不信我,你心里到底怎样呢?你这样,小莞并不好受的。”
他突然拉下我的手用力握在掌中,目光沉凝,语声低促:“顾明琰,不要提醒我锁闭了徽音殿,那是在提醒我一直以来对你用强权、武力相迫的卑劣。你本是他未过门青梅竹马的妻子,却终究叫我得了你。可即便这样,即便我也瞧不起自己的卑劣,我也绝不会放手!”
这话里蕴含着种种意思和情绪,如惊涛拍岸般将我定住了。
尚不知作何反应,蓦然一股大力将我按倒,眼前一暗,是晟曜炙热的唇压了下来。他身体的重量压制着我,唇舌交缠间,吻得十分霸道,不容细微抗拒、不容躲闪退缩。一阵阵眩晕中,我原本抵在他胸口的双手反将他衣襟紧紧抓住了。
此时步辇晃动一下后停了下来,有内侍尖细的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外传来:“殿下,裕德殿到了。”
晟曜身子一僵,突然低头在我唇上重重咬了一下。见我嘤咛一声,线条优美的喉结滑动数下,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好好在我身边,我自然会解了禁令。”我犹自喘息着说不出话,只见他随手理了理衣衫,掀开帷帘下了抬辇。
隔着厚重的纬帘,他的声音听上去那样混沌不明,正吩咐宫人:“送良媛回徽音殿。”
外头有内侍应下了,步辇便又缓缓移动。我将帷帘轻轻挑开一角,却只见着他矗立在裕德殿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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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辇停下时,翠浓早拿了干净鞋袜等着。我换好后下了辇,正是徽音殿外殿门处,殿外守卫并未撤走。而殿内诸人已经得了我晋封的消息,点亮了满殿的灯笼。晕黄的光亮在寒夜里摇摆出一片喜意来。
我不由轻笑:“你们也太心急了些。三日后才册封,如今点这么些灯笼做什么?生怕没有人眼热了来找徽音殿的麻烦么?”
蔻儿在旁边心直口快道:“总有那么些人,并不会因为他人的谦和而改变自己害人的念头啊!既然那样,徽音殿的灯笼点了多少盏、婢子们是不是得意忘形,其实都是一样的。反正是招人嫉恨了,要小心谨慎的防着明枪暗箭,那何不干脆让自己亮堂一点?”
我低声清斥道:“你倒越说越厉害了,都快赶上阮良娣言语的顺心肆意了。”
看着蔻儿饱满红润的脸颊和满含无辜的眼睛,我到底放柔声音道:“你说的原也不错。可徽音殿禁制未解,你这许多的灯笼,映着把守殿门的守卫,格外显眼,岂不惹人笑话?”
话音未落,一个娇媚无比的声音传来:“谁敢笑话曲良媛?那人一定会把自己笑成其他人眼中的笑话!”
我寻声望去——只见徽音殿一侧宫墙根儿下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一眼望去便觉体态fēng_liú。
不过一件寻常样子的丁香色冬裳,却由内而外的透出魅惑之感。待她走近前来,殿门处的灯笼晃动不已,明暗不定的光晕照在这款款而行的女子脸上。我不由张大了眼睛:这女子整个人柔若春水,堪称绝色。
饱满柔嫩如蔷薇花儿一般的嘴唇张开,声音低哑却透着一丝勾人魂魄的甜意,边行礼边笑道:“拾萃阁应氏淳春见过良媛!”
应淳春?
我询问的目光扫向如意。如意便附耳小声道:“这就是荆州太守在昭君故里为殿下觅得的那位美人,如今在拾萃阁里跟管惠英她们一起住着。殿下尚未纳了她。”
我略颔首,转向她道:“天寒地冻,难为你有心了。只是这笑话不笑话的,就到此为止吧!”
应淳春展颜一笑,人如其名,立时叫人感觉春回大地、百花怒放一般,道:“春儿虽然资质愚鲁,却也知道良媛是殿下心中第一人。自然对那些敢不敬良媛的人骂的过了些。还请良媛原谅则个。”
我笑道:“多谢。今日天色已晚,早些回拾萃阁吧。”
应淳春曲身行礼,道:“春儿背井离乡,初入东宫举目无亲,不免心中惶惶。还要请良媛多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