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先帝在位时,每年就不知道要给契丹人送多少钱粮布帛,而且年年变本加厉。若真能以此保得我大晋百姓安稳,就送些吃的给他们也不无不可。但是我大晋地处中原、人杰地灵,怎能给偏居蛮荒的契丹称臣?朕乃一国之君万人之上,又怎么去给他人称儿?朕心里早就咽不下这口气了!”石重贵的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茶壶茶杯不停乱颤,唐旭的心此刻就跟桌上的茶杯一样抖个不停。但他心里害怕的另一个原因是石重贵要完了,他记得历史书上说石重贵不满与契丹的君臣父子关系,大干了几场,终究不敌契丹军强悍和几个奸臣叛变,最终落得个被掳收场。
听到屋里的动静引得门外又是一阵轻微的骚动,但刚才被皇帝训斥了现在也没人敢再进来。
唐旭本能的想劝石重贵不要反抗,毕竟历史是不能更改的。但他不能跟石重贵说他的反抗不可能奏效,更没可能跟他提什么历史书,除非他不想活了。
“唐爱卿,你说朕该怎么办?”石重贵坐下来揉搓因为用力过猛而隐隐作痛的手。
“臣只是个大夫,这等国家政事实在不便参议。”现在天气还很冷,但唐旭站在桌边满头大汗。
“朕不想再忍气吞声下去了。”石重贵继续道,并没有怪唐旭推诿。
“陛下有何打算?”唐旭很感谢石重贵对自己的信任,自己虽然不能直接阻止石重贵,但或许能在他行为过激的时候给他提个醒。
“契丹远在北方,起兵南下也并非易事,若能以钱粮换彼此相安无事,唐御医觉得如何?”石重贵说道。唐旭有点奇怪,这跟现在有什么不同?
“钱粮朕给得起,只是绝不要再称儿称臣。”石重贵似乎看透了唐旭的心思。
“。。。”唐旭不懂这种坐拥天下的感觉,可能真到了普天之下莫非我土的境界才愿意花这么多钱去买面子。
“唐爱卿在想什么?”唐旭沉默不语,石重贵心里竟有些不安,毕竟这种大事要做决定是很艰难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决断对这个国家对自己是好是坏。
“陛下刚才所说微臣都明白,陛下的忧虑和迫切微臣也能体会,只是如此重大的事情,微臣以为还是需要同百官商议之后再下决断才好。”唐旭回道。
“那帮人都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朕若是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劝谏的折子肯定会堆满这整张桌子。”石重贵又有点生气,不是生气唐旭推脱,而是想到那些文官武将气急败坏的嘴脸就觉得心烦。
“虽然文武百官各有各的算盘,但微臣以为与百官商议是有好处的。他们必然会站在自己的利益上极力劝说,可是兼听则明,多听听总不会有坏处。”唐旭说话的表情很严肃,从内心来说他不想背负这么重大的责任,也不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历史因此发生改变,如果变好固然可喜,如果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岂不是天大的罪过,说不定自己的命也要搭进去,另一方面他确实对政治一窍不通,虽说历朝历代的皇帝臣子们也不是人人都真的就治理有方才德兼备,但唐旭自认为相比他们来说自己更没有那个能力。唐旭突然更强烈的意识到了自己只是一个懦弱的人,虽然能够对朋友尽心尽力,但在面对更大的责任的时候却习惯性的退缩,大概自己就是一个凡人,就算有了改变历史的机会也仍然没有那个勇气。
“唐爱卿说得对,是朕太操之过急。”石重贵认真的点点头,然后他自己走去开门。门外守候的人群见状纷纷跪下口呼外岁。
“把李明远叫来。”石重贵只说了一句便又关上了门,李明远供职翰林院,皇帝要发布重要命令时也由他负责草拟。
“朕想这月底就把人都召集起来商议这件事。”石重贵现在完全把唐旭当做了自己的机要心腹,这让唐旭又感激又惶恐。
“陛下是想把在外驻守的也召回来?这月所剩无多,只怕有些困难。”虽然现在还是月中,但古代只有车船马匹没有飞机火车,短短十来天肯定会有人赶不回来。而且唐旭还有点小算盘,这个会开得越早可能越危险,让皇帝缓一缓说不定还能想出别的办法迂回。
“你说得也对,那就下月末吧,这事虽然急迫但更是重要,必须从长计议。”也许是快到最终决断的时候,那种一股脑的劲头反而会有所消减,石重贵又采纳了唐旭的意见。
不多时,李明远匆匆赶来,石重贵要他拟一道圣旨,宣所有五品及以上官员于下月底以前回京,不得告假。李明远接到皇帝召唤本来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皇帝跟前又被命令草拟这么一道圣旨,立时胆战心惊起来。李明远领了皇帝令便退下了,他想招官员回京背后的原因虽一时无法判断但肯定是出了大事。
“李学士。”李明远退出来时听到李继小声叫自己,但他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搭话,只跟他短暂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匆匆离开了。
“来人呐。”这时殿内又传来石重贵的声音,让人预备酒菜要和唐旭一同用膳。
“谢陛下。”唐旭跪下给石重贵磕头,折腾了这么久,要不是石重贵提起他早就忘了自己是来赴宴的。
等酒菜上桌,石重贵一扫刚才不悦的情绪跟唐旭拉起家常,还饶有兴致的问起唐旭可有娶亲,唐旭说还没有时又问他有没有中意的,唐旭冒着冷汗小心应付着苦苦的挨时间。好在皇帝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